春风归来晚

如果我的一半身体被灰冠鸟串起在我所许诺的藤蔓中间而真正的事实就是我是一个诗人忍受着我的双眼充满朱红的泪水
By 奥哈拉
春风归来晚

今年柳树甩梢头的日子比较早,绿色的嫩芽刚刚露面,便被接连几场北风冻僵了,有一天我走在般若湖蒿草没有复苏的堤坝,手摸雨水之后温度极速降低后挂在柳枝上的冰凌,五味杂陈地思量起盛夏湖边泛滥的菱角,那些褐色感染了比邻的荷叶,把那些碧绿调成了硕大的深渊,偶尔蜻蜓闪烁,阳光下一动不动,若是近处瞧瞧它们晶莹剔透的复眼,皆是人们慌乱的身形。
谁也不能负责沉默不语,佐野洋子说情感像流水,根本不知道下一刻它会继续流向何方,残雪《边疆》圈定的人物,每次漂浮到天空,围观者都麻木不仁,宫崎骏《天空之城》古老帝国拉比达依然在漂浮,接着是泯灭不了的音乐,《行星地球》里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实际上是一直漂浮在宇宙中圆圆的家伙,空旷而荒凉的感觉。
太有洞见的是,伍尔夫和奥斯汀都在用文字为自己挣扎,内心有一个焦躁不安探索者的伍尔夫,用《达洛卫夫人》一天写尽了一个女人的一生,或许并非什么意识流或者艺术功力,女人的《时时刻刻》却无时不在翻转硬币正反面的魔性,几乎所有的事情都悬而未决。奥斯汀从《傲慢与偏见》即开始往外走,《爱玛》势利的女主我没兴趣,不过的确属于漂亮傲慢女人普遍的特质,说到故事,真以为小说家随时随地可以结束那些絮叨繁琐的叙述吗?毋庸置疑,毛姆曾经纳闷奥斯汀比阅读者更关心她的那些人物命运。
梦是一件将要彻底忘记的事情,对着一窗清明后的灿烂阳光,辨识不了任何被往事压得喘不过气的过去,类似奥斯汀的嘲讽劲,或许并非电影《成为简·奥斯汀》那样优雅,一个女人决心对其它什么东西看不太顺眼的时候,有可能正在诞生着什么思想的力量,“而简很幸运,有着一种从来不需要加以控制的脾气。”
伍尔夫曾对《简爱》嗤之以鼻,这类故事 “总是当家庭教师,总是堕入情网”,不过至少在留下一封告别信,怀揣满口袋子石头,沉入水底,伍尔夫算是向这个不完美的俗世正式告别。苛求精神世界的文化精英在“独立"、"真实"与"自由"的追求,呼唤个人精神觉醒的意义,究竟有没有意义,并不确定,本身完美和缺憾本就是针锋相对,物质和精神若是剑拔弩张的话,估计唤醒女性觉醒的举动,未免坠入雌雄同体的魔障。
很多女人还是太年轻,她们用皮囊成为了俗世的导师,我只是蜻蜓点水般去过安南的一小部分,根本无法觉察出月光下的湄公河和烈日笼罩的西贡码头有什么细微的不同,斗米恩升米仇的困惑比杜拉斯对肤色面孔不同情人的炽热还要汹涌澎湃,严格说,当文字里女性写作者升起对生活和自己无限厌倦的情绪,那些复杂愤懑无助悲伤的欲望,才从那些貌似平淡无奇毫不在乎的叙述中汹涌出来。
18岁时凭借《你好,忧愁》成名的萨冈,并不知道自己以后的时间和已经消逝的岁月都被苍穹的一只手势比划了许久,还将继续比划下去。在那个有些伤感的爱情故事里,其中的情节常常紊乱了我的阅读,比起念念不忘情人的杜拉斯,初尝浊世惆怅的萨冈更像迅疾不羁的雌性野豹子,以至于后来面对孟京辉改编《你好,忧愁》的话剧版,一个人分饰五角的黄湘丽,用不同姿态说着迥异的台词,这个至今寂寂无名的优秀女演员和她演绎的剧情,突然让我无比忧伤,这些是不是来得太迟了。
“所有漂泊的人生都梦想着平静、童年、杜鹃花,正如所有平静的人生都幻想伏特加、乐队和醉生梦死。 ”直到疫情期间重新整理书架上的书籍,写作者的灵魂背靠背挨在一起,彼时,远在黄鹤楼周遭,短时间内生死复制了诸多次,什么都不比活着更重要,阅读的忧伤,以及忧伤的阅读其实都没有迫切地必要,我们唯有默默地承受,期待这一切很快像风一样过去。
     插图 :Tina Gillen  作品

水风空落眼前花

孤独好像恒永久

黑夜无论怎样悠长,白昼总会到来

人生莫如读闲书

苏醒的瓦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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