沪上拍书杂记&粪石公其人(上)| 静思斋
题记:这次前往上海参加拍卖会收获颇丰,昨晚11点返家,虽已甚感疲惫,但精神上异常亢奋,辗转许久难入眠。今日乘兴撰此长文,详述此行台前幕后的种种,也算是留给自己的日记。我觉得这可能是我写过的关于我本人和收藏拍卖方面最有“料”的一篇,有些话我从未对外说起过。此文或许有两个功效:1、让不了解我的人多少了解一点我和这个行当;2、让“了解”我的人变得不了解我。总之,它的每一个字都是真实而有诚意的,作为厕余读物诚可也
。
(一)赴沪缘起
4月初,我收到了上海一家拍卖公司寄来的两本图录,随手翻阅了一遍,忽为其中的几项拍品吸引。我收藏的主要方向,是民国时期军事院校同学录,即便是近年对收藏本身已看得极淡,其余杂碎能卖尽卖,但在这一领域,仍然是锐意进取的。这场拍卖会中,此类同学录竟有四本,两本黄埔,两本空军,皆我所无,一看不由心动。
我开始默筹去上海的具体行程,发现可行性是有的,待胸有成略后,就找了个恰当的时机向夫人面请,夫人(太贤惠啦,点一百个赞)爽快的批了三天假。五分钟后,全程的三张车票(包括返程经停安徽)即已订好,良计乃成。
(二)必须到场
有些朋友可能会好奇,现在网上操作挺方便,为何一定要大老远到现场跑一趟?这是有两个原因的。
几年前,上海的另一家拍卖公司就已率先开始了网络竞投,这在古籍文献拍卖界,号称中国第一。竞买人在该公司网站充值后,即可出价某项拍品,但截至时间在拍卖前一天晚上,之后就不能修改了。这个模式绝对是便利于藏友的善举,但对拍卖公司来说,却也许造成了拍品增值不利的苦恼。因为有些时候在现场,俩人拍着拍着很可能热血上头,价格也就蹭蹭上去了。
于是从某年开始,这家拍卖公司耍了个鸡贼。在提前一天设好委托价的情况下,如果真看上某拍品,总是要把委托的上限定得稍高,以免失拍嘛。最初,比如一件东西你委托了五千,现场的出价最高到三千,那算你三千二(三千基础上再加一档)就能把它拿下了。到了那年,这个委托价从上限的概念变成了一口价,以刚才那种情况,即便场上三千就停了,系统也会给你托价到五千成交。
这个改变似乎没有任何明确的说明,反正我是没注意到,总是那次是坏菜了。我得拍了几个东西,因此造成的损失至少1W+,老邹那次在现场,具体的情况是他亲口告诉我的。那批东西至今还有烂在手里的,今年初,其中的一个东西我不得不折价割肉处理,算是坏了我不愿亏本出清的金身了,这事让我有些意难平。自此之后,凡有重要的拍品,我都会去现场竞拍,差旅费无非千把块,但省下的银子恐怕已十倍于此了。
如今虽亦可借助易拍全球这个APP实现即时出价,但保证金比例很高,手感我觉得也不如孔网那般顺畅。而且吧,这种拍卖会节奏极快,有时一件东西可能十秒就完活,同步的稍不及时,就game over了。所以,还是到现场举牌牌,最是爽快。
除了这个,最重要的原因是,同学录这一类东西,仅靠图录或网上一二张的展示,对于了解它是远远不够。品相我虽不是特在意,但完整性对于出价多少是个极重要的因素,许多年前,我也有过在网上花1W多拍本同学录,收到一看是不到三分之一的残本,被坑成狗的惨案发生过。而且这种事托人去看都不太好弄,毕竟若不是“砖业”干这个的,内容缺与否还真未必看得出来,所以还是得自己去看了才放心。
(三)“神秘”卖场
我按地图上的路牌标号来到拍卖行附近,下了公交,奔着那位置上一栋高楼就去了。到了发现不对啊,这是一家假日酒店!放眼一看,没看到任何拍卖公司的招牌,我倍感困惑,问了个保安,他一指旁边一栋小矮楼——去那边。这楼一楼竟然是个菜市场,一辆面包刚卸完货走人,进门就闻到一股子鱼虾的芬芳气息。拍场就设在“菜市场”四楼,进门右拐上电梯,还只能到三楼,最后一层要靠双脚。我有些啼笑皆非,但这种“朴实无华、大隐于市”的风格倒挺对我胃口。
我是周六下午到的,此时拍卖会早已开始,我要拍的东西编号靠后,故可以好整以暇。办好号牌,把几件东西调出来仔细看了一遍,和工作人员确认了它们是明天才开拍,拍拍屁股准备就走。这时忽然开拍一张河北的老照片,我一看挺感兴趣,就举了几手拿下。这个拍前我都没看过预展(计划外的),纯粹临时起意,多少是有点冒险。拍后才去一看,所幸东西还对,完事后,我就溜达着去逛附近的玉佛寺了。
(四)粪石其人
我网名粪石公。于岳字粪石,琅琅上口,这是我在高中或大学时期自取的,以粪坑里的石头自比,又臭又硬也。在孔网上,碰到好些比较有文化的书友,说我这个名字像“粪翁”邓散木。邓老是前辈大师,我高山仰止,焉敢自比,不过我取这个名字的时候倒并不知其人,或许那一刻,是在思维上和邓前辈有某种程度上的共通了。
我刚工作那会,大伙还都是用QQ,当时QQ名就叫粪坑里的石头。老板见了直呼恶心,说你丫就用这和客户沟通?我只好默默把名字改成“叫驴”,老板无奈,没再多说什么。后来改用微信时,我早已自谋发展,无需再忌讳什么,那就直接叫粪石公,不必再去修改。
既然叫这个名字,性情自然是无限接近,不相熟的(尤其是找我买东西)估计会觉得这个人很膈应(当然,相熟的朋友可能也会如此想)。我从未混过国企事业单位,在北京讨生活的那几年,上面一个老板,下面一摊活儿,公司组织就像单细胞生物那样简单,完全不需要处理职场方面的人际关系(以我这尿性也真弄不来这个,我最讨厌看职场剧)。于是我极度擅长并舒适于单兵作战。
在北京哪还都好,就是有时为项目需要去搞公关,那种虚情假意的吃吃喝喝称兄道弟最让我烦躁。在回石家庄后,我就更无意(也不需要)去花时间搞这些飞机,尤其是生意上的事,始终奉行简单直接,只谈交易,不谈交情。在这方面我极少加人微信,即便是买东西要直接给我钱也不加,丝毫不讲行业潜规则和面子,这大概就是上面所说的让人膈应的主要原因。除非是确有某些相似的志趣,或比较投缘未来有可能见面的人,才会成为朋友,对于朋友,我自是会推诚相待的。
我从不愿加入任何圈子(当然,会有些好友间的小团体),至今也不以收藏圈人士自居,不过即便再膈应我的人,大概也不能否认我极讲信誉(我的信誉值比例,几乎是某网站的天花板了),无论买卖做事,从不拉稀摆带。而十年我卖了上万件东西,这个行业内真正认识我的人也没几个。在这次拍卖现场,有人在后面看同学录的预展,说着说着就谈论起了我,殊不知我就在离他们不到一米的地方,这让我实在忍俊不禁,我是不是挺有干特工的潜质?此番低调潜赴上海,没人知道我在现场,现场也没人认识我,这省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和开销。当然了,也可能我要拍的东西本来就是边角料,人家并不在意。
对我来说,“沟通”的成本也确实太大了,大家都知道谈感情伤钱,我既非博爱之人,那么不谈也罢。更主要的是我多年来一个人搞这摊事,洗剪吹一条龙,实在是忙的一B,也确实没时间去和人沟通,搞太多无效的人际关系。如果说去哪还要太多考虑见谁不见谁,买啥东西还要顾虑让谁不让谁,这对我来说太“南”太累了。于是我更愿少说话甚至不说话,说话也尽量是一步到位,剩下的就凭自己的意志和力量去做事,只全心把事做好就得了。我是殊不屑于靠搞关系或耍嘴皮子去求发展的。
这大概就是我在玉佛寺中闲得蛋疼时的一点“反”思,就信手写出来吧。下节,将正式进入拍卖会现场。不过到这里文字已挺长,昨晚没睡好我也感觉有点累了,索性就分成两篇,明天再说吧。
(未完待续)
静思斋 于岳
2021年4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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