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词随心赏｜杜牧：《九日齐山登高》

九日齐山登高

 唐·杜牧

江涵秋影雁初飞，

与客携壶上翠微。

尘世难逢开口笑，

菊花须插满头归。

但将酩酊酬佳节，

不用登临恨落晖。

古往今来只如此，

牛山何必独沾衣？

杜牧，人称“小李”，他与李商隐合称“小李杜”。年轻之时的杜牧，也有过诗酒放浪、倚红偎翠的洒脱之举。但是，见识再多的“楚腰纤细掌中轻”，终究会“十年一觉扬州梦”，终究会在不得意的人生中发出深深的慨叹。

萧瑟的秋日，衰飒之景倒映于江水中，空中的大雁开始了飞往南方的旅程。在此番秋景中，诗人与故人相遇了，这真是难得的人生快意事。于是，便与友携壶登山，到峰岭间领略风光、畅饮抒怀、纵论古今。

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身在尘世，真正让人尽情欢笑的时刻着实太少了。所以，不知多少人发出过类似“浮生长恨欢娱少，肯爱千金轻一笑”这样的感叹。对杜牧这位具有经邦济世宏大志愿的读书人来说，这种叹息声应该更为沉重吧。来山间举酒畅饮，便是要忘却人世的怀才不遇等等烦忧悲伤，而且还要菊花插头，大笑而归。

烟雨君在涉世未深时，就曾读到此诗，并因“尘世难逢开口笑，菊花须插满头归”两句而激动莫名。当时，还把杜牧引为异代知己，对这位俊爽的才子更为喜欢。阅世渐深后，越发觉得这两句流畅易懂的诗颇有意味。这个世界，根本不是按照“应该怎样”来运转的，在人性恶这一巨大动力下，世界越发没有规矩。

最后四句，诗人更加淋漓酣畅地倾洒满腔情怀。人生百年，当然要及时行乐，关键要看行的是什么样的乐。与友人相逢在重阳佳节，自应饮至酩酊，尽情尽兴，何必庸人自扰，只因落日西斜就感慨人生短暂呢。“人世有代谢”，生老病死更是人间常态，完全没必要因此而流泪伤怀。

齐景公登上牛山，感叹人生短暂，终有一死；秦皇汉武妄想长生不老，到处寻仙觅药……这些诸侯帝王，不管如何自认高贵，不也只是血肉之躯，终究难逃化为烟尘的命运吗？本朝的多少高官显宦在个人的物质生活极大地丰富之后，不也妄图长生吗？甚至稀里糊涂，相信江湖骗子的低级骗术，着实不值一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