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众不同

在日常教育和学校教育中,不论是对成年人还是未成年人,社会都很不喜欢较有个性和个性突出的人。这种“个性”,不仅是指生理性格上的,更包括精神思想上的。社会通常将那些较有个性的人,称之为不正常的;而对那些毫无个性的人,则称之为正常的。他们可能不明白,这些所谓的不正常,恰恰是个人特色与才华的显示;而那些所谓正常的,其实就是毫无特色的平庸。当然,违法乱纪为、非作歹的不正常,不在此列,因为那是地痞、流氓特质或潜质的感性显现。

前几天,有一位毕业生给我发来邮件,并附带了他朋友的一部26万多字的长篇小说稿子。他说他是去年毕业的工科学生,选修过我的美学和文学写作课。他介绍说“我有个老朋友,是位很有才华的青年作家,可惜精神心理方面有些障碍,长期自闭,不甚为人所知。”我回信说,我不认同你的朋友“精神心理方面有些障碍”的看法,我认为他很正常,谁能说创作出26万多字长篇小说的人,是有精神障碍的?看那小说的内容和文笔,他比正常人还要正常的。

换一个角度说,他的朋友又确实是不正常的,他周围的正常人谁都没写出一部长篇小说,而只有他写出来了,他当然就是不正常的了。就是因为在周围人中只有他被视为是不正常的,所以在周围人中才只有他写出了一部长篇小说,这就是他与众不同的“不正常”的表现。爱因斯坦说,人的差异在于业余时间。如果他在业余时间,是和身边的人一样的,那自然也就不会写出长篇小说了。

事实上,几乎所有的文学艺术家,其个性都是与众不同的,甚至连科学家也是如此。我们的教育总是歧视有思想、有棱角、有主见的人,总是喜欢那些所谓“听话”的孩子或成年人。如果大家都没有思想的棱角和特色,那就肯定是一群平庸之辈了。这样,其新意和创意又如何产生,我们的社会又如何发展进步?

与众不同的人,未必就一定都会有什么突出的成就,但是凡有突出成就的,则一定是那种与众不同的人。与众不同只是一个基础条件,前文说过,违法乱纪或痴呆疯傻者,也是一种与众不同。MZD、鲁迅等,他们当时肯定都是与众不同的人,也绝对是属于愤青一族。当然,对这种与众不同,也不应该肆意加以神化,他们虽然是与众不同,但也并非是三头六臂的奇人异士。

性格特色是心灵与思想特色的外化和反映。有作为的人,都是有思想特色的,除非他的理想是如何做奴才。其实有的奴才,也是极有思想特色的,只是隐藏的很深,在伺机等待偶尔露峥嵘的那一天。这种阴险之人,其实也是一种个性特色嘛!所有家长,都望子成龙、望女成凤,都希望自己的孩子出类拔萃,可是他们又不约而同地都在对子女实施平庸教育。这种平庸教育,就是我们当下教育的一大悲哀!

在学术界,我们经常听到这样一种说法,说是在某一学术领域里,其问题都被专家学者们研究透了,研究完了,所以再对其进行研究,写文章、出专著,不仅是极难的,甚至就是不可能的。其实,这只是强词夺理的借口,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研究完了的东西。理工科的领域内容,可以不断地深入,开拓新领域;文科的东西,更可以继续深入,是永无止境的。比方说,不能因为有人写过屈原论、《红楼梦》论、鲁迅论等,以后的学者就再也不能写屈原论、《红楼梦》论、鲁迅论了。

文学研究和文学评论,就和文学创作一样,也是不在于写什么,而在于怎么写,写出了什么。同样是写鲁迅论,过去人写的,现在人写的,和将来人写的,肯定是不一样的;他写的,你写的,和我写的,也肯定是不同的。在这里,虽说论题一样,论述的对象也一样,可是对问题的理解认识看法,就应该是不一样的,每个学者的学识水平等,谁高谁低,孰优孰劣,就出来了。这里的关键就是,你得有自己的思想特色,如果你的想法和别人的想法,都是一样的,没有新意,那你还表达什么。

因此,不论是屈原论,还是《红楼梦》论、鲁迅论,同一个题目,完全可以永无止境的研究下去,出现许多本同名不同作者的屈原论、《红楼梦》论、鲁迅论,关键就看该课题的研究者,有没有自己的思想与学术特色了。

有时,即使你的思想特色不被他人接受,甚至被认为是奇谈怪论、异端邪说,可就是这“奇谈怪论”、“异端邪说”,却能促使你写出一篇文章,这也是收获嘛。否则,你是写不出这篇文章的。

没有与众不同的个性特色,就不会有与众不同的特色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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