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 谈经论法佛道嫌(14.4)

一直以来,玄灵子以尚未修炼到可随意幻化肉身为恨,此时听罢,不觉好奇心又起,遂道:“你给本尊说出个所以然来,否则本尊决不轻饶。和宗,祭出刀来,待本尊一声令下,你便上前放血。”赵和宗巴不得早些了结这些僧、道,登时得意洋洋地祭出血刀,冲着无尘做封喉之态。

无尘道:“从东天门火云宫算起,伏羲、神农与女娲氏皆或兽头人身、或人头兽身,而弥罗宫元始天尊门下多有兽面人身者;到南天门玉皇大天尊之凌霄宝殿,左天蓬、右黑煞、左三十六天罡、右七十二地煞,还有九曜星君、二十八星宿、风雨雷电以及瘟部众神,多是兽面人身;再到北天门玄武大帝治下,四大护法皆是兽面人身;至于西天如来佛祖处,心空大师已诉及,此不必再提。贫道常想,古来修炼,能成为佛、菩萨、金刚、护法,或神、仙者,多是兽面人心;而时至今日,修炼者多是人,成功得道者少之又少,难道不是人面兽心之故?”心空、吐罗多智等听罢,皆道:“善哉!”无涯等道长亦点头称善。

无尘不待玄灵子开口,继续道:“玄灵子道兄,贫道听闻,举头三尺有神明,为人不可欺心。且一念之善,天必佑之;一念之恶,天必不佑之。因此人面兽心者,不能得其大道;而兽面人心者,却可成正果。施主虽是兽面,但天生异禀,资质非凡,贫道今日决意与道兄共释前愆,一同修行,不知道兄意下如何?”玄灵子听得半信半疑,一时不知无尘是真心还是假意,只道:“本尊凭什么相信你?”

无尘微微一笑,道:“道兄可知,贫道此次出行,家父曾授予天师令。”玄灵子心中震惊,道:“那你为何不用?”原来那天师令乃历代张天师掌管,上代天师得道升天后,才传给下一代。若有天师令在手,呼风唤雨自是不费吹灰之力,而祭出正一派五雷正法,更可驱使天兵天将,降妖伏魔。无尘等此前虽处境危险,却并未使用,因此玄灵子感到震惊。无尘道:“天师令一旦祭出,五雷正法威力无穷。天神大公无私,请来后必定对你下手不容情。贫道不忍心道兄数百年修行,毁于一旦。施主此次出困,家父事前早已算出。但若不令你们师徒成功,则此番怨气,如何消解?施主试想,家父当时就在龙虎山,若全力以赴,未必就不能将令师徒重新困住。”玄灵子回想当日张天师的数次叹息,心中不免有些动摇。

无尘见玄灵子有些心动,忽然站起身来,道:“道兄若还心存疑虑,贫道请天神为证。”随之不待玄灵子开口,祭出天师令,手杖宝剑,踏罡步斗,捻诀念咒,高举令牌,连敲三下,猛喝一声:“一击天门开,二击地户裂,三击马、赵、温、关赴坛!”猛听空中噼噼喇喇,天庭四大元帅从天而将。当先一人,乃华光大帝马灵耀马元帅,一身白衣如雪,额上生有三眼,故民间又称“马王爷三只眼”;第二位乃黑虎玄坛赵公明赵元帅,头戴铁冠,手执铁鞭,黑面虬髯,跨黑虎,动则有雷霆相伴,民间又称之为文财神;第三位乃泰山神、东岳大帝部将温琼温元帅,戴蓝靛包巾,着翡翠长袍,朱砂发梁,青面獠牙;第四位乃荡魔天尊关羽关元帅,丹凤眼,卧蚕眉,面如重枣,因其忠义之气,民间又称为关圣帝君。

却说天庭四大元帅下凡后,见是无尘,齐声道:“原来是下代天师!你如今尚未履职,不应召唤我等!你可有个说法?”无尘不敢怠慢,上前一一行礼,然后道:“因天魔教玄灵子施主有心向善,弟子承天师之意,愿与其共释前愆,并引其入我玄门,特请四位天神下凡,来做个见证人。”

马王爷是火爆脾气,听罢,不耐烦道:“这点小事,却又何必麻烦我!”关元帅却喜欢看人结拜,道:“你们是摆香炉拜把子还是怎样,要拜就快点。”赵元帅却是个和气生财的人,只听他笑咪咪地道:“若能得天魔教改邪归正,乃苍生大幸,却不知玄灵子意下如何?”他见除无尘外,众僧、道都精神欠佳,一看便知双方尚未谈妥。温元帅虽青面獠牙,长相凶恶,说话却很斯文,只听他慢条斯理道:“玄灵子,我等四人难得一起下来;等闲下来,却都是降妖除魔;今番却来给你这个魔头做个见证,也算下代天师给足了你面子。”

玄灵子见四大天神中有两位就跟自己长得差不多,心中已是大为平衡;待听得无尘请他们来是为做一个化敌为友之见证,突然感觉心中空落落的,原来的满腔怨恨与杀人之心,一时之间却提不起来。如今眼见四大元帅明晃晃地站在面前,若答应,则万事皆休;若不答应,却不是自己跟天神过不去?

风牧野见师尊脸色变动,知其心中放不下众僧、道之生魂,却在天神面前又不敢再行凶,于是趁机劝说道:“师尊,无尘子道长即便束手就擒,也不轻用天师令,足见道长盛情。今日既然天神下凡,师尊何不屈尊纡贵,与玄门和解?”赵元帅听罢,呵呵笑道:“大家和和气气,岂不是好。”玄灵子见事情变得太快,一时还无法接受,但觉脑子里一片茫然,嘟哝道:“无尘子,本尊被你算计了。”

关元帅见其不爽快,喝道:“要拜快拜,又不是拜堂,磨蹭什么。本帅还得赶回去跟岳元帅下棋呢。”马王爷也瞪起三只眼来,喝道:“没得降妖除魔,谁耐烦在这看演戏,下代天师,恕我先行返回天宫了。”言罢,升天而去。关元帅见状,追到:“马兄,等等我。”赵元帅道:“既如此,下代天师,我等一起告退了。本帅见你们都精神欠佳,但来得匆忙,随身只带了几粒丹丸,刚好是早上老君赏的;如今本帅就送与你们疗伤吧。”无尘不敢固请,只得稽首道:“弟子多谢赵元帅,恭送各位元帅。”赵元帅右手一挥,向无尘抛来一个瓷瓶,无尘忙接在手上。然后赵元帅等摆摆手,一起登云升天而去。楚天墀与叶青虽说从小就听过龙虎山五雷正法可呼风唤雨、敦请天神天将,此时亲身亲历,十分欣喜。而天魔教之一干教众,此时都被惊得不敢出声。

无尘送走天庭四大元帅后,先将丹丸分送给诸僧道,却发现少了两粒,只好顾不得自己和无涯。待诸僧道服下后,无尘回过身来,走向玄灵子,道:“道兄昔日入了魔道,以致嗜杀成性。如今天师正在龙虎山为道兄炼丹祈福,施主何不随贫道一起,前往龙虎山?”玄灵子心中举棋不定,若就此言和,接受龙虎山之恩惠,自己以后哪还有脸面统领这偌大一个天魔教;若不接受无尘好意,以后却去哪里找这样的好机会?若能学得正一派正宗道法,何愁不能超凡入圣!迟疑之间,看到大弟子风牧野以乞求之眼神望着自己,遂道:“牧野,和宗,你们怎么说?”赵和宗不愿受玄门戒律羁绊,抢先道:“师尊,他龙虎山戒律森严,我们怎受得了!”风牧野听罢,忙道:“师尊,无尘子道长说共释前愆,并未要求我等非去龙虎山不可。若师尊此去龙虎山,解开心魔,脱却凡胎旧体,从此逍遥自在,何处不可安身?”

无尘见玄灵子仍旧心有疑虑,遂道:“道兄在龙虎山调理一段时间后,若能捉坎填离,调和龙虎,到时道兄去留,一任自便。”玄灵子听罢,心中大动,正要开口,忽听得圆测大师喝道:“无尘子道长,天魔教改邪归正,原是好事,但我师兄圆通方丈命丧其手,却如何还我一个公道?”心空方丈痛恨玄灵子曾吸干其数名师弟,亦道:“阿弥陀佛!老衲少林寺多条人命,也须着落在天魔教身上,求个说法。”

玄灵子慑于天师令,不敢过分违拗无尘,在一众教徒面前未免心感憋屈。此时听得圆测与心空之言,登时找到了发泄点,怒道:“人便是我吃了,你待如何?本尊没将你们一起吃掉,已仁至义尽。今日看无尘子道长面上,饶了尔等,各位请抱头鼠窜去吧。”圆测与心空此时命悬人手,虽听见玄灵子出言不逊,但俱敢怒而不敢言,不免莫名地都有点迁怒于无尘。无尘见玄灵子虽放过众人,却口出不敬之言,知这一血海深仇,终究是难以开解,不免心底重重地叹息了一声。

忽见无涯也站起身来,对无尘道:“师兄,如此结局,有喜有忧,但未来之事,总有解释之道。依小弟看,不如我们暂送诸位道长与大师先回。”玄灵子与风牧野等见无崖子没吃仙丹却不声不响地也突然自己站了起来,心中不免又动了一下。风牧野心道:“原来无尘子与无崖子两位道长之修为,远远超出我想象。”而其他诸僧、道见无涯年纪比自己小,而修为却在己之上,也不免心怀差异、各有想法。

无尘听罢无涯之言,道:“也好。”遂一一扶起众僧,无涯也扶起李含光与卢齐物。无尘对玄灵子道:“盼道兄尽快料理好教众与教中事务,就来龙虎山一聚。”玄灵子还未答应,风牧野便上前道:“师尊,弟子愿先随无尘子道长而去,好为师尊打个前站。”玄灵子信得过其忠心耿耿,遂道:“也好。”风牧野见师尊答应,心中欣喜,对无尘等人道:“之前对诸位多有不敬,在下十分惭愧。李教主、卢教主,两位若不嫌弃,就由在下送两位回山如何?”李含光心胸开阔,不计前嫌,呵呵一笑,道:“贫道求之不得。”卢齐物见状,只得也道:“那就麻烦施主了。”

无尘见风牧野主动送李、卢两位回山,遂对无涯道:“既如此,无崖子,我俩就负责送送诸位大师。”无涯尚未答应,心空大师因不忿龙虎山与天魔教讲和,使得少林寺不便报仇,遂强吸一口真气,一边勉强走出大门一边恨恨地道:“不敢有劳两位法驾,老衲自己还能动。”说罢,怀怒而去。圆测大师见状,喊道:“方丈大师等等老衲。”边说边追着心空而去。无尘与无涯见他俩不顾身体,强耗真气而去,虽感忧心,却也无可奈何。无涯心道:“气之为物,可强可弱,可令人喜可使人忧。一口气咽不下,后患便无穷而至。僧、道两家,只怕从此多事矣。”他眼望无尘,正好无尘也看着他。师兄弟两人俱感知到对方之心事,不免又各自在心里叹息。

般若密见圆测与心空含怒而去,心道:“此次盛会本由我而起,如今却闹得灰头土脸不说,还重伤在身。若还要华夏道士送我回归天竺,岂不是堕了我天竺佛教威风?罢罢罢,人争一口气,我也挣扎着自行回去得了。”想毕,对无尘道:“道长好意,贫僧心领了,但此去天竺,千山万水,实不敢劳动道长法驾。”言罢,也强忍一口真气,匆匆下了青城山,好在适才服了那粒丹丸,否则哪来的力气?般若密熬到山脚下,恰逢有人赶着辆牛车经过。般若密怕泄了气,不敢开口说话,只一言不发跳上牛车,顿时感觉四肢百骸都要散裂开来,遂一头栽倒在牛车上。赶车的农夫不明所以,以为这个番僧就此死在自己的牛车上,又惊又怕,慌忙送到附近的一个小寺院里。此后般若密虽苏醒过来,但一身武功俱废,更无法御剑飞行,只好在青城山脚下的小寺院里,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直到老死于兹。

却说山上还剩下吐罗多智,因他与楚、叶二人知交,且与无涯有数面之缘,对天魔教又无深仇大恨,因此对于天魔教与龙虎山言和之事,欣然接受。此时玄灵子等天魔教教众已回大殿,当是安排教中事宜。无涯知吐罗多智此时亦无法御剑,遂走上前来,稽首道:“国师与敝教三代相交,缘分匪浅,今日贫道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国师意下如何?”吐罗多智合掌还礼,问道:“无崖子道长请讲。”无涯道:“本来国师有伤在身,应早回拉萨调养。但今日适逢敝教大师兄在此,愿国师与我等同去龙虎山,一路之上,贫道得以聆听国师与敝教大师兄谈法论道,幸何如之。”

无尘听罢,上前与吐罗多智互相见礼,然后道:“家父曾提及国师乃青藏高原上第一圣僧,若得国师光临龙虎山,不胜之喜。”吐罗多智见他俩诚意邀请,遂道:“老衲若能拜见张天师,亲聆他老人家教诲,实乃三生有幸。老衲此行多有不便,就怕给两位道长添麻烦了。”无尘道:“贫道师兄弟尚可带同国师勉力御剑,并不麻烦。”

楚天墀亦对吐罗多智道:“国师若能与敝师伯、师父同去龙虎山,那太好了。本来愚夫妇打算送国师回拉萨,却怕初学乍练的剑气不够,带不动国师。”吐罗多智呵呵一笑,道:“贤伉俪近来突飞猛进,无崖子道长,贫僧恭喜你收得两个好徒弟;无尘子道长,贫僧恭喜贵教出了两个好门生。”无涯与无尘忙一起谦逊道:“国师谬赞了。”

无涯见楚、叶二人并未将儿子带在身边,遂道:“小牛这几日可还好,这多时未得看护,只怕要找你们了。”无尘道:“你俩却也大胆,带着个婴儿到处飞跑。”叶青忙道:“不带在身边十分不放心,因此冒险带着,好在一直以来有惊无险。”无涯见天色不早,道:“为师来时,已知你们两家上下老少俱安,不必忧心。如今天色不早,我和师兄、国师要赶回龙虎山,你们离开疏勒也有一段时间了,边疆军情多变,不如就此分手,各自早回。”楚、叶二人孺慕情深,大感不舍。

无尘见状,道:“天师对你俩甚为满意,你俩当努力精修,方可不负天师期望。”楚、叶二人点头答应。无尘拍拍楚天墀左肩,以示赞许,随之对无涯与吐罗多智二人道:“师弟,我们这就和国师去吧。”言罢,与无涯祭起飞剑,带起吐罗多智,御剑升空而去。

楚、叶二人目送着三人渐飞渐远,但见三人越来越小,终于完全隐没于蓝天白云之中。两人此时心情惆怅,闷闷不乐,但随即想到儿子小牛无人看护,且留在这神霄玉清宫亦无他事,遂御剑飞下老霄顶,往儿子藏身之地而去,收回结界,见儿子安然无恙,遂抱起来哺了会乳,然后仍旧缚在楚天墀背上。一切妥当后,两人御剑升空,一路辨明方向,往疏勒绝迹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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