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内游记（2017年）(第三部分之八）

（青木川鸟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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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八  青木川

青木川是鸡鸣川陕甘三省的小镇。明清老街回龙场呈半弧状依山傍水向两头展开。玉米杆枯黄的深秋时节，潺潺流水颜色已变得清澈，两旁山上浓密的树木却未挂一片红叶。

红灯挂的到处都是，到了晚上，行人稀少的老街新街变成了流淌着红色的灯的河流。在三省交界的偏僻地方，似乎在努力刷着自己的存在感。

青木川本来就小有名气，后来清朝末世格格的女儿叶广苓写了一部同名记实小说，加之当地发展旅游业的需要，青木川似乎像一颗被擦拭过的蒙尘奇石，在改革开放的阳光下，呈现出独特光芒。

这真是一个令人不解的循环。20世纪的青木川，难以离开大枭雄魏辅唐的印记。魏出身土匪，却成名于地方治理；他有六房妻妾，却强行引入现代教育；他广种鸦片谋利，却严禁本地人吸毒；他是社会秩序的颠覆者，却建立了一套地方法律。卑劣与正直，无耻与高尚，背叛与忠诚，他的性格和品质混杂着各种底色，而每一种底色都足可以将其定论。

魏辅唐建立了自己的小王国，小王国在乱世中一时呈现出少有的安宁和繁荣。山坡上辅仁中学教室里不时传来京剧川剧的咿呀声，街巷里緩步走过来的是南来北往的客商。

全国解放使魏的小王国寿终正寝。魏携300人枪投诚，但没避开被枪毙的恶运。这时，他的黑色底色起了决定性作用。1987年，他的其他颜色又使其名誉反转，虽未说明确平反，但官方正式推反了原有结论。

于是，魏辅唐的青木川，青木川的魏辅唐，成为纠葛不清的广告词。如今，来青木川，不看魏家老宅，不看魏家烟馆，不看辅仁中学，不看魏家旱船屋，不看魏家修缮的回龙场，就等于白来一趟。

魏于当地，生前立业，死后建功。这世界的颜色，是哪一种最招人？谁又能说得清楚？清楚的是：一个本是纯洁羞涩的清秀小镇，却被廉价脂粉反复堆积涂抹。

魏辅唐的五姨太瞿氏，2005年才去世。女房东说，她们平常就叫她瞿婆婆。魏死后，瞿生活无着落，便将6岁的大儿子送给邓姓家。瞿后与一岳姓四川人同居，将2岁的小儿子抚养成人。女房东指着十几米远的房子说，那就是魏小儿子的家。女房东父亲是辅仁中学的老校长，他似乎坚持用黑色来定论魏辅唐，对1987年的法院改判颇不以为然，对叶广苓的小说评价也不高。

去青木川交通可称便捷，从四川广元方向和陕西宁强方向走都是100多公里的路程。本地竹编小巧玲珑，特产核桃饼和豆腐干也别有风味。

（青木川的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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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顾德欣，中国老教授协会战略研究中心主任，原国防大学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