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水洼的长路上

天又阴了。

清晨时，密云的天空中，终于落下了雨。

没有风，那所有的树儿，全都噤了声，——一棵棵如哑了似的木然地站着。

见不到太阳，天顶上的云层，只是透着黑暗，——那黑暗深不可测。

我知道，太阳还在天上，仍然在云海之上去闪耀着它那傲视一切的光亮。但是，灰黑的云层太厚，厚得让那些阳光全部熄灭在了它的身躯之中。

在这湿漉漉的天地间，有几只鸟儿，还在鸣叫。那叫声，短促而凄寒；——你去听时，虽是夏天，却胜过冬日。

四处找寻那些鸟儿的踪迹。一片灰黑的天底下，雨丝悠悠地飘落。远天之上，是单调的灰黑；近身之处，是清冷的湿气，却并看不到一只鸟儿的身形。

今年，燕子来得特别少；偶尔，会听到几次，它那呢喃不止的喊叫；但很快，那些叫声，便如融化在了空气中一般，消失了。

至于它们的窝巢立在何方，那更是不知道了。——到处是水泥的房屋；这样的建筑，是不适合这些鸟类去筑巢的。

而喜鹊和麻雀，却永远是这块土地上的主人。它们的家族“人丁兴旺”。你去田野里，或是在有着高大树木的树林边，只要愿意去抬头仰望，便会很容易找到它们的身影。

只是，此时，在这雨蒙蒙的天地里，它们大多藏了起来，并不去飞翔。——只要还有一处安歇的空间，在这雨水不断的世界里，谁又愿意去冒雨前行呢。

没有风，树梢不动。那些已经长大了的树叶，此时，已经成就了海棠树儿曾经的梦想——去长满叶儿，一身靓丽地站立在热闹的大街上。

鸟儿们，这时，也许就躲避在这些树儿的叶丛间吧——厚厚的叶儿，将树儿的枝条大多遮蔽了，我的目光无法穿透。树丛庇护着雨天里的鸟儿，鸟儿们便可以在一个湿漉漉的阴晦天气里，安静地度过没有太阳的时光。

只是，天色太暗；一片沉闷的不见底的云汽，如此厚重地压在天空之上，那传递给人的倦意是无法排遣的。

索性，趟着雨水，去走向户外。

长路上，水洼一个连着一个，伸向远方。而路两边树儿的影子，正在这样的水洼里，断断续续地闪着狐疑的光。

道路尽头的景象，我无法看到；但在视野的前方，那些灰黑的云层，已经带着沉沉的水汽，覆压在了这路面上。

此时，水洼的抗拒声就响在我的脚下；几声凄厉的鸟叫，又从四围的树丛间传出。

湿漉漉的地面，湿漉漉的树叶，灰蒙蒙的云空。

一切好像都在期待着什么，但期待什么呢？又怎么也理不清。雨水打湿了我的面庞，我——，正走在满是水洼的长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