稷山 胡根庆//风雨彩虹一一长篇小说连载（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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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第二节
柳玉玲抢地哭天坐草守灵堂
解老大披麻带孝扶柩送坟莹
稷山 胡根庆
解老大一行星夜奔丧，午夜时分，赶至张大贵灵前，解老大一把儿徒弟跪在地上先是一阵儿号啕大哭，然后才向师父灵柩磕了四个响头，在天佑兄弟陪同下去看望师母。
解老大对师母季氏说，师父待我等视为亲生儿子一般，又把各路拳尽心教给我等。师父不幸去世，我等就给父师披麻带孝守灵，等出殡日把师父送到坟莹。
季氏含泪说，你师父生性倔强，你说，那么多年青人看涨河哩，偏你那么大年纪要逞能去捞人，唉！可怜他把老命送了。
解老大安慰说，我师父走了，可往后家里有啥事，尽管告诉我等！
季氏眼里转着泪花子点了点头。
按当地风俗，张垣村凡超过五十岁的人去世，灵柩均在家停留五日，到第五日午时再出殡发葬。
张大贵去世第二天，柳玉玲从家里匆匆赶来了，她已认季氏为干奶奶，所以这次来做为孙字辈，穿一身孝服为张大贵坐草守灵。
张大贵舍命汾河救人事迹受到了县政府的表彰，并号召全县人民向张大贵学习。因此县政府领导丶乡公所领导纷纷到张大贵灵前吊唁，并献上了花圈。
左邻右舍和乡民们亦纷纷吊唁和帮忙料理丧事……
按当地风俗，凡前来张大贵灵前吊唁的乡民们，经事中人引领，在灵前烧香丶焚纸、磕头毕，孝裔们均哭着向吊唁者磕头，以表谢意。
而每次孝裔们哭着磕头谢乡民们时，柳玉玲必随着天佑兄弟们哭着出来谢人。
柳玉玲一想起张大贵为救自己性命才被河水淹死时，哭得就特别伤心动情……
谢完人之后，柳玉玲回到灵柩前，手扶灵柩，嘴里仍哭喊着：恩人呀！唉唉！我大恩未报，你就这样走了！唉！唉！……
柳玉玲捶胸顿足，哭得死去活来，久久不能平息……
这里柳玉玲哭声还未止息，那里又有一个妇女悲悲戚戚号啕大哭着走到灵前。
在场的乡邻们一看，是张大贵隔壁邻居三娃的老婆。三娃老婆是个精神受刺激的疯女人，她不仅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而且嘴里还哭喊着：大婶丶大婶……
三娃老婆张冠李戴，误以为死者是季氏。
有个乡民当即对疯女人大喝道：你这个憨憨，哭错人啦！是张大叔没了！
三娃老婆一听，当下改口哭道：大叔呀，大叔……
三娃老婆这一哭，倒把在场的一些妇女们感染的唏嘘不已。
天佑兄弟和柳玉玲更为感动，他们见三娃疯老婆都知道前来吊唁，而且哭得又是那么真诚那么伤心，因此他们不仅跪在地下对疯老婆瞌头感谢，而且亦哭得特别动情……
大凡在张家吊唁和帮忙的乡民们到吃饭时均坐便席，席上有几碟小菜，有几碗热菜，再上一些馍。每席坐八个人。
因三娃知道老婆不是人前的“货＂，怕她坐席再丢人现眼闹笑话，开饭时，便从厨房给她端了碗热菜，拿了两个馍，叫她钻在大店院子最南边的一个胡萝卜坑里吃饭。
三娃老婆正蹲在胡萝卜坑里吃得带劲时，突然有个吃席的妇女急需小解，忙快步走至南墙根胡萝卜坑边，裤子一拉蹲在坑沿刷刷刷地尿起来……
三娃老婆突然见有股水自上而降，在坑内忙用菜碗边接尿边高声喊道：甭调醋啦！甭调醋啦！
那坑沿蹲的妇女发现坑下是三娃老婆，当即来了个急刹车，并不一一地放了个响屁，提起裤子就走。
三娃老婆在坑下听见屁声说，告你说甭调醋啦，你还要调哩，看把醋瓶子打了吧！
那妇女边系裤带边笑着回到宴席间，就给吃席的左邻右舍笑着说了刚才的撒尿趣闻，当下引得吃席的乡民们皆哈哈大笑……
三娃知道此事后，把老婆从坑里拉上来连吵带骂地撵了回去。
各路亲朋好友在此后的三四天内皆有陆陆续前来吊唁的，到张大贵逝世的第四天晚上，张五哥亲自出面当礼宾先生，而礼宾先生，是村里有身份的人，又是人面上的人，因此，张五哥特地换了一身新衣服，戴着礼帽，显出斯文的样子。在他的主持下，孝裔们在灵前举行了“三献”祭奠。
“三献”时，请了一班鼓乐队，鼓乐队是柳玉玲自己掏钱请的。
＂三献”分男祭和女祭，解老大和他那把儿徒弟们参加了男祭，柳玉玲参加了女祭。
＂三献＂开始时，张五哥声调拖得长长的，喊着半土半洋的文言腔调：执事者各司其事，主祭者就位，陪祭者亦各就位！迎灵一一
而后是明烛丶焚香丶上香，主祭者行初献礼……
张五哥慢条斯理地喊道：兴一一，拜一一，兴一一，拜一一一一……
这是叫主祭者和众孝裔磕头，起立的意思。
男祭和女祭当中各有三堂鼓，每当点鼓时，张五哥便大声道，鼓乐侑事。这句话意思只有张五哥知道，是叫用鼓乐劝人吃饭。那班鼓乐手都是大老粗，听得喊鼓乐侑事，就知道叫鼓乐队开始哩，便客气地问张五哥，您老叫吹啥牌子哩？
张五哥不卑不亢地答道：上天台！
唢呐便嘟嘟哇哇吹起来……孝子孝孙则哀跪两旁。
此时，不管是解老大和徒弟们，还是柳玉玲和张家兄弟和媳妇们，皆哭得泪人一般……
＂三献”的繁琐礼节至午夜时分才结束。
张大贵灵柩停放到第五天，便是出殡日，临到午时封棺时，灵前顿时哭声一片，封完棺，在张五哥的主持下，简单地进行了午祭，而后年轻小伙子们把榇急步抬至门前早已准备好的灵车里，天佐在兄弟中排行老大，头上顶着纸盔，前面紧跟着天福丶天佑两个弟弟以及孙辈们，皆手执长白布拽着灵车（长白布一头绑在灵车辕内），而解老大一把儿徒弟们亦加入孝子孝孙拉灵车的队伍……
原来，这灵车是不需要牲口拉的，专叫子孙后嗣拉，这是为了给逝去的长辈尽孝。这种风俗从老辈人手里传下来的……
而灵车后面紧跟着的是哭丧的女人们，她们是本家丶本家族以及各路亲戚。柳玉玲做为干孙女亦在此行列。
除了哭丧队伍之外，还有本村干部以及上一级领导干部也尾随其后送葬……
灵车前的一班锁呐队嘟嘟哇哇地吹着，灵车被披麻带孝的男哭丧者们在大街上缓缓地拽动着，大街两边站着看哭丧的不少男女乡邻们，乡邻们边看边不时地指指点点地议论着：
那万泉城来的大徒弟（指解老大）哭得多伤心呀！
还有那个被天佐爹从河里救上来的女人，哭得嗓子都哑了……
后面还有不少送葬的干部哩！
天佐爹真是个好人！人活一世，就要落个好名声哩！
灵车被张家孝裔们及解老大那把儿徒弟们拉至村北坡坟地，年轻小伙子们把棺材抬到坟穴下葬了……
下葬时，解老大和孝子孝孙们一样，哭得声泪俱下，特别伤心。而柳玉玲呢，更是哭得以至昏厥过去，被人掐人中后才渐渐苏醒过来……
掩埋了张大贵，解老大那把儿见到师母季氏安慰了一番，解老大最后说，师母，如今我等的师父沒了，您就是我等的亲人，我等要把师父大恩大德加倍回报在您老身上，今后不管有啥事，给我等稍个口信。
季氏说，你们有啥事，也告诉我，我虽走动不了，叫几个娃娃去帮帮忙。
解老大那把儿又见过天佑几个兄弟后，便于当天匆匆返回万泉城去了。
柳玉玲因干爷刚刚埋葬，便暂时住在张家，专陪干奶奶，并伺候她饮食起居……
（待续）
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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