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仁志 : 天下没有白费的努力(外一篇)

  天下没有白费的努力(外一篇)

安徽安庆  金仁志

  我写诗较早,写的也不少。

  那还是一九八三年辍学后。农闲时研读了些诗歌和诗论,自认为写诗也不是么难事,便试着学写诗,将一些倏忽而至的灵感记录下来;记在了一本笔记本上。有年年底,一位在芜湖机电学院读书的同学到访,见了我写的诗,认为词句优美,还有点意境,便拿到了他学校的广播站播了。翌年年底,他送我稿费时说,那些诗在他的同学中反响很大。因为他的同学经他的介绍,晓得了那些诗是一个没上过高中的人写的。却惜那本诗集而今已去向不明,不知怎么弄丢了。

  写诗的人都晓得,灵感来了,人差不多是被动的,鬼使神差一般。一九九四年我出差滁州时,赶上了一个星期天,恰巧有了灵感,便将自己“禁闭”在旅馆里,记录、修改并誊写了两首诗,斗胆寄给了《滁州日报》。半年后,竟真的收到了稿费。至今我还清楚地记得那是十三块钱的稿费,买了四样东西,儿子吃的饼干和写字的铅笔、练习本等。那也是我第一次收到报纸的稿费。

  随后,大概是“诗有别材”,渐渐地,我对诗歌便没有了激情与兴趣,加之上有老下有小,得暇便试笔散文。这里顺带说一句,无论写诗还是写散文,我都是认认真真、全力以赴的,涂鸦的东西也不少。大概是心气高,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缘故,我又择其善者,斗胆寄给了《散文》、《散文百家》,请行家把把眼,所幸都被选用过。那几年,也还在《桐城报》举办的文学大赛上获过两次奖。孰料人生多舛。独自料理完父母双亲的病、故和归窆,我自己一病七年多,在病榻上冷汗津津,肝肠寸寸,想死的心都汩汩涌过,写,也便不得不歇了下来。且,一歇就歇了十五年。

  大病痊愈后,二〇一三年,我受聘为镇敬老院的一名工作人员。因为生活相对稳定,得暇便仍旧操觚写写。写散文,也写起了小说。前年因故辞职后,因没找到合适的工作,我不得不“坐家”,边种点自己吃的菜,边当起了自由撰稿人,有幸收到了两家刊物的录用通知。到目前为止,收到最多的一笔稿费近千元。我知道这点钱并不算什么,关键是我没有随波逐流,虚度光阴,没有将时间浪掷到牌场、“戏场”。倘我不坚持自己的爱好,连这点小小的成绩也是不可能有的。

  虽然我受过不少的闲言碎语乃至冷言恶语之嘲讽,但所幸写作与我本是少时的一场梦,不仅没放弃,相反我还始终坚持着,是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吧。在难得几回搏的余生,我仍将继续自己的所好。虽然我没取得什么骄人的成绩,但我相信:“天下没有白费的努力,成功不必在我,而功力必不唐捐。”

石 磨 记 忆

  见电视上的水磨,靠水冲的磨,水不停地流,不停地推动着轴承转动,巨大的水磨就转动着不歇。羡慕的同时,也让人想起记忆中的石磨。

  石磨的用途是磨辣椒或玉米,磨炒米粉或年糯米粉,当然也磨豆腐等。因为并不常用,不是家家户户的必备之物,不是阔气人家是不会置办的。那时庄上有几个拿着固定工资的工作人,也没见谁家添置一盘小石磨。我家虽然境寒,却有盘石磨,那也是庄上人家唯一的一盘小石磨。我推测是祖上哪一代先人阔绰时置办的,家父手上是无力请石匠錾盘石磨的。因为我姊妹五人中只有独子的我和小妹进过正规校门。

  石磨平时像个乖张的哑巴,呆在角落里,紧闭着嘴巴不吃不喝,人们屋里屋外忙得团团转也不见它的踪影,一年也难得见它转上几回,但,若逢年节,石磨便像个大姑娘坐花轿样地请出来,一开磨便吱吱呀呀地张着嘴,边吃边吐,粗的进细的出。它只磨磨牙,咀嚼咀嚼,便粗精分离,辣椒糊或玉米或米粉便沿石磨牙缝流出漏下,落到磨架下的木盆或簸箕里。

  石磨一出场,乐坏的自然是我们这些小屁孩,因为又有吃的了。尤其是磨炒米粉,我们这些小屁孩总雀跃在石磨不远处,不离前后,直到得到大人施舍的一点食物;舔净了掌中之物后,立马一转身又折转回来,直至那米粉磨结束,才恋恋不舍地奔往他处。

  若是谁家来借磨,磨的偏又是炒米粉或是芝麻粉,我们这些小屁孩依旧觍着脸,雀跃于石磨前后,与自家磨炒米粉时并无两样。若是磨辣椒或玉米,我们则失望地往别处玩耍。

  那时的乡下人是逃不了推磨的。推磨虽不是重体力活,但也累人。因为像筛米样地推拉,随着石磨转出圆圈,身子不停地摆动,转了一圈又一圈,昏天黑地地,似无出头之日。就在原地不停地推拉,转了多少圈是数不清的。这推磨不仅得有股耐力,还得有股憨劲,不急不徐,快不得慢不得,心浮不得,气躁不行,直至磨完为止。

  当然,这是我家的那盘小石磨,一个人推拉就行了,庄上豆腐坊的那盘石磨可就不是一个人推拉的事了。因为它既厚得多,磨盘直径也比我家的那小石磨长得多,一个壮劳力推不了多久便推不下来。那年月,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朴素,真挚,就像石磨只把粗的磨成细的,没有发生质变。站在磨旁往磨眼里一勺一勺搲黄豆的见状,便不由地腾出一只手搭过来助推一阵子,一只手仍搲着浸泡得圆滚滚水灵灵的黄豆,可那只是救急,时间一长,就得求助于一旁等待打豆腐的,否则推不下来。逢上年节,或逢上谁家办喜事,豆腐坊的石磨必开磨打豆腐。那墙壁上还有两句文革标语,伤疤一样留在墙上,酷似个牙不关风的老者在诉说着村史。边推磨边瞧着那标语,勾起了那个疯狂与疯邪的时代记忆。

  推磨磨人的是臂力,手臂发酸也得坚持,哪有半道而歇的理?一旦推到半道换人,既丢脸也惹人耻笑。推过磨的人,对“耐”字的认识是无比深刻的,因为那需要一寸又一寸的力量,坚持的力量。

  更大更厚的石磨是庄上面坊里磨麦粒的那盘大石磨,磨比人家的大簸箕还大得多;厚有一尺多。我见过錾磨师傅蹲在掀开的磨盘上,低头錾着遍布其上的纵横交错的小沟渠。那是一头老黄牛整日在那转圈拉磨,人是推不动的。

  随着机械化的到来,随着农耕的飘逝,石磨也和“扁担不离篾丝箩”一样,早不见了踪影。

责编:丁松  排版:何苗

作者简介

 金仁志,笔名金仁智、仁智、金天。作品散见《散文》《散文百家》《徐特立研究》《当代作家》《攀枝花文学》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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