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彦茹：故乡，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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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刘彦茹

每逢佳节倍思亲。逢年过节是远嫁的女儿回家团聚的日子。

五百里路，这头一个家，那头一个家，来时无限喜悦与憧憬，去时满心忧伤与不舍，故乡的路铭记了所有的心情波澜、心潮跌宕。车窗外的天空或灰蓝、或瓦蓝；路边的风景或春意萌动，或秋意遍野，或是正月里明亮的阳光下一望无际的黄土地，一色飞速向后倒去，那么久那么久——

相聚是快乐的，父母没有太多的要求，只需儿孙绕膝，一家人整整齐齐，孩子们热热闹闹，厨房里热气腾腾，享受最质朴、最简单的天伦之乐。假期很快结束，告别是最心酸的时刻。父母倾其所有，几乎是把他们能拿得出的东西只管满满的塞进后备箱。出发时在送行的人群中怎么也找不到母亲的身影，开始以为她在忙碌着什么没顾上出来送我，所以不以为意。后来才知道她是故意躲开的，很多年她都不敢面对送行的场景，不敢看我上车离开，背地里不知道偷偷地流了多少眼泪……。父母从不埋怨我，对于他们的宽容我却说了一句最没良心的话，“当初我做决定时，你们为什么不拦我？”我何尝不知道父母的心意。父亲话不多，他的话我却记得非常清楚，“只要你们高兴，不必考虑我们，我们没事。”

相聚、分别，欢笑、泪水，重复了一遍又一遍，母亲慢慢的习惯了这种状态，她虽然难过，却也能坦然地把我送出家门。来了，去了，飞速的车轮载着短暂的快乐与久久的悲伤，年复一年。不知从何时起，忽然发现父母的腰身不再像以前那样挺拔，而且一年重似一年，直到苍老的面目全非，弯腰驼背，步履蹒跚。偶然一次，我走出家门猛然一回头，看见父亲气双手扶住院门旁的砖墙，气喘吁吁，勉强支撑着身体目送我上车……那是父亲最后一次送我。

从那以后，每次给家里打电话心情异常沉重。母亲永远重复着一句相同的话，“我和你爸都挺好，不用惦记”……直到父亲病重住院，母亲依然在说，“没事，你爸有点不舒服，住几天院就好了”。我没有回家，直接去了医院，在医院守了七天，回家守了七天，我尽力把饭做的有营养易消化，一勺一勺喂给父亲，直到咳嗽的呛出来再也喂不进去……两个七天，就算筹尽了二十多年的养育之恩，再加上二十多年的牵挂与思念，他再也不给我机会了……

再打电话回家，还是母亲最熟悉的声音，“我很好，不用惦记”……

侄女要出嫁了，也是远嫁。头天晚上，家里亲戚朋友很多，她怕第二天精神疲倦，就睡到我以前的卧室。第二天早上，送走了侄女，妹妹说，我们仨都是从这间屋子里走出家门的。往事一幕一幕涌上心头——岁月流转，一代又一代的人重复着人间故事，品尝着人生每个阶段的酸甜苦辣，家里培养出的亲情总是指向分离。人生最初的记忆是永恒的，时间越久越清晰：故乡的人，故乡的路，儿时的玩伴，袅袅炊烟，一草一木，永远是午夜梦回时最清晰的画面。

那个抚育你长大的港湾，那片血脉相连的土地，那熟悉的乡音，……总以为会一直一直等在那里，总以为无论什么时候回家了都和以前一样，和父母家人在一起，熟悉的环境，一切都是记忆中的样子。于是满怀期待，总是在等，等孩子长大了，等身边的事忙完了，等……。时光飞逝，你慢慢发现那个家你只能去做客，再也回不到从前了——那个地方，成了你睡里梦里无数次呼唤的故乡！故乡！

作者简介

刘彦茹，微信昵称：惠风和畅；qq昵称：暖回雁翼。微言寄语：岁月是佳酿，越久越醇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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