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夫:麻歪嘴发迹史【小说连载(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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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哲夫
03
初尝甜头的麻弼显,觉得人生的一丝曙光就在眼前。无论走到哪,脸上都是笑眯眯的,当然人家无法从他脸部表情上看出,但他自个有这种感觉。
不久,村里根据当时走集体化农业生产的要求,村长姚谢党征求苦大仇深的麻歪嘴意见时,麻歪嘴说,我是贫农我听党的话,早就要兴集体就好了,大家在一起出工干活力量才大嘛。于是村长就将本村划为8个互助组,分别取名为东风、东方、红旗、红星、群力、群心、跃进、跃飞。并指定麻歪嘴为跃飞互助组组长。
当了组长后,他觉得这个官也还蛮大嘞,天天可以吆五喝六地显摆威风。要是哪个不听话,他还可阴整别人一下,满足他那阴暗心理的需求。
要说麻歪嘴挺乐意当跃飞组的组长,还有一个见不得光的深层原因,就是张李氏也在这个组。张李氏是他多年想弄到手的意瘾对象,自从那次借故喝姜汤调戏她而未成功,他就越发想亲近她,好几次都被她巧妙施计支开了这个丑陋的歪嘴男人。
一天晌午,三十多号男男女女在棉花地里锄草,麻歪嘴肩扛锄头逐垄逐块地检查锄草情况,当他走到张李氏那垄棉地时,他几乎是将腰弯下九十度逐株逐株挑毛病,从垄头开始看起,大约快走到张李氏身边时,发现一株棉苗已被锄断而且还用杂草盖没。麻歪嘴一声吼叫:“地主婆搞破坏,故意把棉苗锄掉,大家都过来!”人们都围在张李氏周围,就地开始了现场批斗会。
那几年,跃飞互助组的生产形势确实比其他7个组要好,而且抓坏人坏事也是出了名的,多次被村里乡里树为标兵。
湖乡村转眼又到了高级社,村长姚谢党觉得麻歪嘴是个抓农业的高手,就任命他为自己的副手专管农业生产。
不得不承认,一个给地主当掌柜多年的老长工,在农业管理方面有他过人之处。二十四节气,啥时种啥,啥时收啥,啥时啥作物治啥虫,还有农活耕、耘、耙、打田翻塘、插秧扮禾无一不精。
在高级社当农业的头,他就可以天天跑各组指挥生产,那派头,如果不是脸上难看,那就成了一个有官相的指挥官了。这个时候,不知他从哪儿学来的,也有了几句官腔加流腔:同志们,啊,我们是新社会的人,这个,我们要听,这个毛主席的话嘛,要把,这个,这个农业生产搞上去,把,这个吗,高级农业社办好,防止张金盆这个地主分子,和他娘的地主婆子张李氏他妈狗娘养的,搞破坏。他妈那个巴子!尽管他的官威耍到极致,可从来没几个真正的贫下中农屌起他,因为他德性太差了,你老百姓不咋热乎他,可上面的人就需要这样的人打前阵,当炮灰,做挡箭牌。
不久后,人民公社成立了,湖乡村更名为湖乡大队,大队长姚谢党兼任大队党支部书记。姚大队长自任书记后,麻歪嘴跑得更勤了。有一天晚上,麻歪嘴不知从哪儿弄来两瓶高梁小曲酒,后又跑到地主张金盆家,指着地主家刚刚扑过来咬他的中等大小的黄公狗,恶狠狠地吼道:“你养这只狗是不是想咬死我们贫下中农或者革命干部啊?你得马上把它消灭!”地主没办法,果真叫自己的儿子强行把这只黄狗梆在屋前柱子上用挖土的大头锄给挖死了。之后,剥皮、剖肚等全套工序完成了,麻歪嘴仍没有走的意思。张金盆心里明白,弼显不要走两腿狗肉是不会走人的。于是他叫大儿子有财拿来砍刀割下两后腿给为自己多年跑腿的“狗腿子”麻弼显。
麻歪嘴要了一块黑布将狗腿包好提着回家,拿着那两瓶酒屁颠屁颠地朝姚谢党家走去……
麻歪嘴在姚书记家好吃好喝了几餐酒足饭饱后,终于讨得了一个好事喜事:大队党支部准备吸收他为中共党员,而且即将去第一生产队任队长兼政治指导员。
04
领旨后,麻歪嘴就奉命前往第一生产队赴任去了。
上任第一天,姚谢党还有支部组织委员许爱群约了麻歪嘴一同到队部,由原老队长夏焱炀用土喇叭围绕队前队后喊话:“社员同志们,贫下中农同志们,今天上午大队姚书记亲临我队召开社员大会,务必上午9点钟到会,迟到者扣工分5分!”大伙一听,妈呀,一天都只挣得10分工分,开会迟到就扣5分。
于是大家吃完早餐,匆匆洗涮碗筷,换上稍干净的一身衣服,女人们还要梳头、脸上搽点雪花膏,胳肢窝打点花露水,穿上漂亮鞋袜就出门赶到队部开会去了。
姚谢党看大伙到得差不多了,习惯性的从胸前掏出那块旧怀表看了一下,干咳了两声,就官腔十足地讲话了:“唉,同志们,今天我和支委许爱群同志,是代表中国共产党最基层的组织来的,向大家宣布中共向阳人民公社湖乡大队支部委员会关于麻弼显同志的任命决定,麻弼显同志,出生贫农家庭,从小受地主阶级剥削压迫,对党对毛主席无限忠诚,对贫下中农无限热爱,对地主阶级无限仇恨。该同志十分熟悉农业生产,处处能听从上级领导的指挥。经大队党支部集体研究,决定任命麻弼显同志湖乡大队第一生产队队长、政治指导员。大家鼓掌欢迎!”满屋40来号社员,稀哩哗啦地掌声响了几下。
接着,支委许爱群说了几句勉励麻歪嘴加强学习,提高觉悟,抓好生产的大话空话。最后,书记要新任队长表态说几句,麻弼显动了两下歪嘴说道:我没文化,说得不好不见笑,我只讲三句话。第一,我是贫农,听党和毛主席的话;第二,我是一队的队长,把社员带好,一鼓作气搞好生产;第三,作为政治指导员,我要把地主分子地主婆管得死死的,只能让他们老老实实,不许他们乱说乱动。说完,他朝坐在角落里的张金盆、张李氏狠狠地瞟了一眼。姚书记、许委员对他的这番表态投来赞许的目光。
会议散了,人们各自猜测,那老队长夏焱炀咋下台了呢?
夏队长其实也是地主张金盆家的一个长工,而麻歪嘴不过是张金盆手下的红人掌作师傅而已。那时在地主家干活,张金盆挺喜欢麻歪嘴的,每日三餐饭,麻歪嘴基本上都与东家平起平坐,从没把他当长工短工对待。自从那次对张李氏想做那档子事没达到目的之后,麻歪嘴就对东家和东家老板娘伺机报复。可不是吗,解放后这么多年来,死死紧抓不放。
一次,夏焱炀找到麻歪嘴说:师傅,今儿晚上来我家,咱哥俩喝一杯!
天刚擦黑,麻歪嘴就来到夏家,夏队长的老婆正在锅里煎鱼,见麻弼显过来了,连忙招呼道:兄弟请坐,他正在后院菜园里摘西瓜,马上过来。正说着话,夏焱炀过来了:"兄弟呀,今儿晚边我在塘里抓了几斤上色鱼,哥俩好久没聚聚了,今晚没事,好好过下酒瘾!”夏队长把西瓜切成几瓣,递一块给麻歪嘴,麻歪嘴连连摆手:吃了西瓜等会就吃不下饭喝不了酒。只一袋烟功夫,夏队长老婆就把饭菜酒瓶酒杯碗筷麻利地摆上桌了。完了,就对麻歪嘴说了一句“你们兄弟俩好吃好喝好好聊一聊,我和孩子去他们大姨家裁几件衣服去了!”
夹菜、喝酒,称兄、道弟。兄弟俩打开了话匣子。
夏队长说,弼显哥,做人要讲良心。麻弼显问:我咋了?
“张金盆虽是地主,我给好几个地主家做过长工,像他这样的人,只是讲话有点不顾人家情面,对我们长工还算可以的,天天和我们一样冒严寒顶酷暑在田里转来转去,他的这些田土并不是杀人抢劫偷来的,是民国二十七年涨大水淹了田,后来人们都逃荒讨米出去没人种了他才接手种的。我们给他干活,他给了我们工钱,一年到头10担谷也可以了。每年端阳、八月十五、过年三个节日都给了我们一些物质,特别是过年,我们40多个长工每人6斤黄豆、4斤花生、2斤芝麻,一块8斤重的糯米糍粑。他也不容易啊,哪里去找这样的东家呀!”
听到这里,麻歪嘴腾地站起身,吼道:你这是在为地主评功摆好,没有贫下中农的阶级感情,替地主拉拢腐蚀革命干部,这餐饭我不吃了!说完气冲冲地走了。
前脚走出夏家的门,后脚就跑到大队书记姚谢党家添油加醋的将夏焱炀的这些言论汇报了。
第二天上午,姚谢党和支委许爱群上门找夏焱炀谈话,并撒销了队长职务。考虑到夏焱炀平时工作积极主动,为人厚道忠诚,比较听话,与大队几个主要干部私交关系好,就给他安排了一个专记工分的考勤员混混日子,也就没有向党外公开他的错误言论。只是第一生产队社员百思不得其解。
作者简介
哲夫,实名蓝德和,又笔名:难得糊涂。湖南岳阳市人,一个漂流四方自称哲人的狂妄人,实为迂腐至极的糊涂人。从小喜爱文字游戏,先后有新闻、文学作品零零散散撒落在报章里和广播中。现为自由撰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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