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宫:虚张声势善打逆风仗的常胜之将 | 云台宿将

这哥儿们是个老革命,很早就追随刘秀打怪升级,虽然一身是胆,却是个老实孩子,不善言辞,更不会表现自己,只知道默默耕耘,因此在秀哥集团一直不那么抢眼。后随岑彭征战,却一反常态,善于虚张声势忽悠敌人,竟然将敌强我弱的逆风仗打得无比出彩。复随吴汉定蜀,在敌人的众目睽睽之下,来去自如,令人敬服。他是北方七宿中的壁水貐,平时总是将自己包裹得壁垒森严,只有面对敌人时才尽显威力。他就是城门校尉、朗陵侯臧宫。


对待同志要像春天般温暖,对待敌人要像严冬一样残酷。雷锋同志敌我分明的态度值得学习,本文的主角在面对敌我时的表现同样泾渭分明。在面对自己人时,他给人感觉是不善言辞和表现,在面对敌人时,他却一身是胆,能骗就骗,能打就打,毫不手软。
作为上应星宿的云台大将,他是玄武七宿中的最后一宿——壁水貐。貐就是传说中的窫窳(yà yǔ),本是个老实孩子,但被恶神杀死,满血复活后性格反转,变成一只凶残无比的食人兽,最后被神羿射死。因为貐宿居于室宿之外,形如壁垒,有家园屏障之像,故此多吉。
本文主角对待自己人时沉默寡言,如同将本人包裹在层层壁垒之中,对待敌人却如窫窳般择机而噬,倒也颇有些应天顺人的意味。
这哥儿们在史书中出现的机会不多,却是金牌配角,不时反客为主,利用手中并不丰厚的小牌,愣是打出王炸的气势。他就是城门校尉、朗陵侯臧宫。

话少能干的老实干部

臧宫字君翁,是颖川郡郏县人。当他还是个十里八乡俊后生的时候,就当了本地的一个亭长,和吴汉等大佬的起点一样一样的。不过,他在亭长之外,还干了一个兼职游徼,负责巡察当地的缉捕强盗工作。生逢乱世,这个活可不好干,因为强盗太多了,捕不胜捕,累死也抓不完,所以,臧宫同志的业绩总是上不去,很难有发展。
而且,在缉盗的过程中,他发现盗亦有道,强盗们提出的一些主张恰是自己的人生追求,与其和这些逼上梁山的家伙没完没了的死磕,还不如加入其中,早点为自己的理想打拼。所以,当下江兵涌入颖川后,他干脆带上些朋友入伙了。下江兵听说臧宫在当地小有名气,立即委任他当了军中校尉,这可比没职没品的亭长强多了。
王莽的治国理政跟他的道德表演水平相差太远,很快就使天下的兄弟伙成了燎原之势,刘秀兄弟也率领自家的舂陵(今湖北枣阳)子弟拉起了队伍。因为下江兵曾与刘秀兄弟守望相助,故此臧宫有幸结识了刘秀。刘秀见小臧虽然话不多,做事却很勤勉,打仗的手艺也是越练越精通,觉得他是个可造之才,就好言安抚,将其笼络到身边视作亲信。臧宫也很佩服这个骑牛闹革命的远支皇族,认为他才是自己理想中那个值得托付的人,因此始终追随刘秀征战。由此可见,臧宫是除了舂陵子弟外最早的刘秀铁粉。
众所周知,刘秀在更始政权中始终是个敏感人物,日子过得很艰难,用在刀尖上行走来形容一点儿也不过分。臧宫这个老实孩子始终陪在刘秀身边,默默地走过那些阴暗的日子。好在,乾坤未定,你我皆是黑马。作为这其中最大且最成功的那匹黑马,刘秀在公元23年十月,踏着萧瑟的秋风,高举破虏将军行大司马事的符节,来到了乱云飞渡的河北。臧宫依然是无声地跟随自己命定的主公,一起进入未知且危险的幽燕大地。
这一桥段,笔者讲过多次,在此就不重述了。臧宫起先的戏份并不多,属于那种有名有姓的龙套,大多时候只是以偏将军的身份随军转战,虽然屡次陷阵破敌,但多是奉令而行,基本没有成为方面大员的机会。这或许就是性格使然吧,臧宫是那种话不多,且不张扬的人,因此很难在群星闪烁的舞台上越众而出。再加上,刘秀刻意拉拢那些河北豪强大姓,所以只好压抑自己老班底的发展空间,这样一来,臧宫虽有一身本事,却很难得到施展,很快就被吴汉、耿弇等人后来居上。
公元25年六月,刘秀终于活成了臧宫等人期望的样子,登上九五之尊的宝座。新科皇帝刘秀大派红利,作为原始股的臧宫,被任命为侍中、骑都尉。这一职务固然不如大司马、大将军之类的位高权重,但侍中毕竟能够常陪在大领导身边,而骑都尉又手握骑兵这一国之利器,不可谓不风光。到了第二年春,刘秀又晋爵臧宫为成安侯。至此,臧宫封侯拜将,也不枉跳槽义军的初衷。

冲锋在前的平叛大将

刘秀的事业一片大好,可是那些割据势力并不认得他是位面之子,仍然我行我素地与刘三哥叫板。志在安靖天下的刘秀,不得不军政两手抓,两手都要硬。他派刚刚当上列侯的臧宫和其他汉将一道,南出箕关,一路向南,将盘踞在洛阳西南的弘农、厌新、柏华、蛮中等流民武装一扫而光。在这场持续一年的治安作战中,臧宫所率骑兵神出鬼没,打得农民军心惊肉跳。
打完农民军的热身赛后,刘秀再次派臧宫去清除昔日的战友——更始政权残余势力,这算是加时赛。公元27年,臧宫和征虏将军祭遵重点打击了盘踞在涅阳(在今河南南阳西南)和郦县(在今河南内乡西北)一带的更始余部左防、韦颜。这哥儿俩以为自己老老实实地呆在小县城中,就能躲过新皇帝的雷霆之威。不想,他们的行踪被臧宫的哨探摸了个底儿掉,然后,臧宫率领骑兵对他们展开猛攻,这两个在历史上毫无存在感的家伙,也不想再刷业绩了,立刻举旗投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这之后,也就是公元27年五月,臧宫遇上了自己的好上司兼好搭档征南大将军岑彭。前文讲过,在吴汉进军南阳被自黑后,岑彭临危受命,担负起了平定南阳的重任。在刘秀御驾亲征的加持之下,岑彭等将搞定了南阳,又向活跃在荆楚大地上的楚黎王秦丰发起了冲锋。经过二年的苦战,岑彭和臧宫等强龙愣是压过了地头蛇,基本消灭了秦大王的主力。
到了公元29年,臧宫得到一次放单飞的机会,率兵攻取江夏郡,在汉军大兵压境的威势下,臧宫比较愉快地完成了此次江夏旬日游,捎带脚还将附近的几座县城尽收囊中,进一步扫清了蜀地的外围据点,兵锋直指白帝公孙述的成蜀政权。刘秀听说老下属臧宫在荆楚大地的精彩表现后,立刻命令太中大夫持节任命其为辅威将军。
两年后,刘秀又一次为列侯们分果果,臧宫积功改封期思侯。改封后的臧宫马力全开,不久就率军继续南下,先后平定了梁郡和济阴郡,用战功回报了刘秀的信任。

虚张声势的逆风胜战

在搞定了北、东、西诸路反王后,刘秀的主攻目标重新又回到了正与岑彭、臧宫对峙的南寇公孙述身上。
公元35年三月,刘秀命令岑彭与吴汉,分别率领诛虏将军刘隆、辅威将军臧宫等将领,调集南阳、武陵、南郡的步卒和桂阳、零陵、长沙的棹卒(水手)六万人,会集荆门,准备伐蜀,从而揭开了荡平天下最后一战的大幕。这是东汉初年国内大赛的最后一场,再不表现就没有机会了。作为追随刘秀时间最久的元老级人物,臧宫置身其中,自然少不得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当时,臧宫驻军中卢县(在今湖北南漳九集镇)。这里是骆越人的一个聚集地。长期在夹缝中生存的他们与中原各族的关系时合时分,基本上是依据中原政权的强弱而定。此前,由于汉军在与蜀将征夺荆门的战斗中,受制于地形不利等因素,汉军数战不利,骆越首领错判形势,认为蜀强汉弱,居然打算背汉投蜀。
眼见伐蜀在即,骆越却又跳出来裏乱,臧宫不禁心急如焚。汉军虽然势大,但毕竟要照顾的场子太多,真正聚焦到伐蜀前线的军力并不占优,这也是骆越人误判的原因所在。虽然,骆越人还没有公然反叛,但已是蠢蠢欲动,打怪多年的臧宫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却因为兵少势弱无力制止,这滋味可不好受。
正在臧宫急得牙疼上火之际,周边各县为汉军筹集的粮秣运到了,足足有数百辆转运大车。看着这些长得几乎差不多,上面又蒙着布幔的大车,臧宫觉得这简直就是一副特效去火灵药,让他瞬间想到了一个忽悠骆越人的好主意。
臧宫立刻命人连夜将中卢城门的门槛(限)偷偷锯断,方便转运车辆出入,然后,他又命令在城中戒严。一切布置好后,他才让人推着转运车从北门入,南门出,然后再绕个大圈子兜回北门再入,如此进进出出、周而复始,转运车的声音一直响到清晨。
臧宫知道骆越人在中卢有眼线,就只让他们接近北门,在南门却是严查死守,不让一个探子接近,再加上城中戒备森严,这样,骆越探子就只能看到北门前车水马龙的盛况了。而且,眼尖的探子看到以前令人讨厌的门槛都断了,还以为是运送的物资太多以致于将门槛都磨断了(这货可没见到汉军偷锯门槛的场景)。这可是个爆炸性的消息,汉军准是要搞大动作了啊。消息传回骆越,首领立刻恍然了,大汉一直示弱,原来是在憋大招啊,这么多物资装备起来的精锐汉军,可不是自己这个骆越小部落可以抗衡的,为了生存,还是赶紧向大汉示好吧。
有点奸又不够奸的骆越首领瞬间洗心革面,命人带上平时舍不得吃喝的牛肉美酒,急火火地进城劳军。臧宫一见骆越人的糖衣炮弹,立刻就明白自己的表演到位了,骆越人已经完全入戏了,索性让人立刻安排,就着牛酒犒赏三军。这是大军出征前的标准节奏,看着汉军丝毫不吝惜那个年代珍贵无比的牛酒,骆越人更加相信汉军库里有货,兜里有钱,真的惹不得,向汉之心就更虔诚了。此后,即便汉军开拔,骆越人仍旧规规矩矩地在山寨里吃糠咽菜,再不敢生出一丝背汉投蜀的念头。
如果说城门断限是臧宫军事生涯逆境反转的一个成功案例的话,那只能算是小儿科级别的,在接下来的伐蜀之役中,他将上演更加靓丽逼人的虚张声势大戏。
在汉军攻破天险荆门之后,岑彭、臧宫等将率军三万水陆并进,进逼江州(今重庆)。此时的江州,城固粮多,不易攻取,而且城主田戎是汉军的老相识了,知道汉军人少而精,不是自己凭借人海战术可以取胜的,所以赖在城中,死活不出。汉军远来攻击,面对坚城,一时也没有办法。
好在走位之王岑彭知道江州难以一鼓而下,索性留下一部监视,然后与臧宫一起率领大队汉军和沿途归附的降卒一起,千里迂回,兵锋直指垫江(今重庆合川),在顺利攻破蜀中的大粮仓平曲(在今重庆合川东)后,收其存粮十万余石,发了一笔横财,也让一路急行的汉军敞开肚皮吃上顿饱饭。
听到平曲陷落的消息,公孙述对于不按常理出牌的岑彭非常害怕,立即征调汉军的另一个老朋友延岑延小强,会同吕鲔、公孙恢等蜀将率领重兵抵御汉军。
面对敌众我寡的不利情势,岑彭再次施展迂回走位大法,率领汉军精锐乘船溯江而上直逼广都(在今四川成都南)。同时,岑彭命臧宫率领五万蜀中降卒从涪水抵达平曲。
依照岑彭的命令,臧宫只要带好这些降卒,多张旗帜,广布疑兵,牵制住延小强的蜀军主力就算胜利。这个任务并不简单,因为降卒大多人心难测,再加上一路行军,路途艰险、补给困难,很多降卒心存去意,不免借着地利之便水遁或土遁,所以要想圆满完成岑大将军交代的任务,真心不容易。
然而,老实孩子臧宫不仅完成了岑彭的军令,而且还自动加戏,一不小心让自己这个打掩护的配角秒变克敌制胜的主角。
原来,延小强率大军拒守沈水(今四川射洪东南涪江东岸支流洋溪河)。沈水虽然是个不起眼的支流,但是却水湍流急,其去如射,让人望之不敢涉渡,加上延岑的军队人数众多,气势颇为吓人。看着蜀军势大,那些骑墙派纷纷结寨自保,准备等着形势明朗后再决定投向何方?可以说,此时的形势对于臧宫非常不利。
起先,臧宫还想着按军令办事,争取完整地将这些降卒带回。可是一路走来,看到这些心怀异志的降卒眼神越来越迷离,臧宫担心一旦弹压不住,自己必然腹背受敌,生死难料。那时的他,虽然表面上仍然风清云淡,可是内心却备受煎熬,一直苦思脱困之计。
就在这时,一支由汉廷谒者令率领的禁卫骑兵来到臧宫身前。他们是奉了皇命去见岑彭的,刘秀担心岑彭跑得太快出危险,希望他能悠着点。看着这支衣甲鲜明的皇帝亲骑,当过多年骑都尉的臧宫知道这些人虽然只有七百,但战力惊人,用好了不啻千军万马。
于是,他叫过谒者令,两人偷偷地咬了一阵耳朵。汉朝最重军功,作为开国皇帝的亲信谒者,也是个渴望军功的家伙,听了老干部臧宫的忽悠后,不仅不以为有啥不妥,反而频频点头。然后,在谒者令的配合下,臧宫当场宣布,这些光鲜善战的禁卫骑兵是皇帝派来助战的。看着这些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大汉精骑射来的犀利眼神,那些降卒顿时安静下来,个别还想搞事的家伙,直接被骑士斩于马下。
看到降卒们不再闹事,臧宫立刻命令部队加快行军,同时按照岑彭的吩咐,打出无数旗帜,还派人登上高冈擂鼓呐喊,一时间汉军一方是红旗招展、锣鼓喧天、人山人海,完全吸引了蜀军的注意。
在蜀军满是羡慕嫉妒恨的眼光注视下,汉军气场全开,左岸是步兵,右岸是骑兵,中间则是战船,如此水陆并进、士马齐发,军威一时无两。
还在沈水边等着看汉军笑话的延岑万万没想到,随着七百汉骑的到来,臧宫的造势功力激增,瞬息之间竟然搞出如此吓人的大气势,心中残留的畏汉情结立刻如小宇宙般爆发了。
就在蜀军统帅延岑纠结的空当,臧宫大军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接近了蜀军营寨。在敌人的一亩三分地,臧宫可不想与之僵持,只有迅猛进攻,瓦解敌人斗志,才能反客为主。在臧宫的率领下,人急马快的汉军逆势突击,迅速冲破蜀军营垒。延岑只得再次将逃跑进行到底,撇下大军很不厚道地提前开溜。那些来不及跑掉的蜀军,要么被砍掉了脑袋,要么做了龙王的女婿,把个水流湍急的江水都染红了。
其他的蜀军望着延岑一骑绝尘的背影,立刻明白了自己的归宿在汉不在蜀。于是,除了因为各种原因挂掉的一万多人外,其他的蜀军都乖乖到战俘营前排起了长队,等着回归大汉的怀抱。这一战,臧宫凭借着一身胆勇将虚张声势发挥到极致,不仅逆袭得手,而且缴获了无数兵器、马匹和辎重,在实力大增的同时,也让那些早先的降卒彻底失去盼头,只能老老实实地跟着臧宫戴罪立功,争取宽大处理。在随后进行的捕俘大赛中,汉军,主要是蜀军降卒居然一口气迫降了十几万人,这个数字是岑彭伐蜀大军的好几倍。
臧宫的进军愈发愉快起来,当他进至平阳乡时(在今四川绵阳附近),曾经的陇西大将王元终于认清形势,率众向臧宫投降。接着,汉军进占绵竹(在今四川德阳北),击破涪县(在今四川绵阳东),在这里,臧宫斩杀了公孙述的弟弟公孙恢,再次给了负隅顽抗的公孙述一个当头爆栗。随后,汉军攻至郫县。一路攻城略地的臧宫如滚雪团一样,不仅没有折兵损将,反而愈战愈多,把个偏师整得比主力都牛。
臧宫缴获的战利品更是不计其数,仅统帅的节杖就是五条,至于各级军官的印绶更是高达一千八百个。
在郫县美美地修整数日后,一路高歌猛进的臧宫大军来到了成都的北方门户雒城(在今广汉市雒城镇)。这里是成都的最后屏障,公孙述如果不想到洛阳去吃闲饭,雒城无论如何不能丢。于是,公孙述派出自己的亲信死守雒城,蜀军凭借雒城池深城高、防守严密的优势,拼命守城,一向善于谋战的臧宫为了早日打下雒城与吴汉会师,好为岑彭报仇,也玩命攻城。双方在雒城陷入鏖战,经过半年多的厮杀,臧宫才如愿破城。公元36年十月底,臧宫率领北线汉军与吴汉率领的南线汉军在成都城下会师,从而对成都形成了钳形攻势。
作为辅威将军,理论上是大司马吴汉的属下,为了商量合围大计,自然需要前往吴汉军营参见。臧宫带着亲随,大大咧咧地从成都城下经过,然后堂而皇之地进入吴汉军营。城上守军知道眼前如此嚣张的人,就是将自家大司马延小强打得远遁的臧宫,于是都自觉地背过脸去,假装没看见。
吴汉见到在蜀中吃好喝好的臧宫,特别高兴,两人谈完了军事,就置酒高会。喝到嗨处,吴汉关心地对臧宫说:“我听说你来的时候很拉风,气场很大,且行走如风、照耀如电,确实张扬了汉军的威武。但是成都城毕竟是困兽犹斗,万一他们发狠拼命,后果不堪设想,所以请你回去的时候,还是低调些!”哪知,平时老实少语的臧宫这回却犯了轴劲,虽然没有当面反驳上司的美意,但心里却全然不当回事。归营途中,他仍原路返回,全然不顾城上人的情绪。这回城上的蜀军,见臧宫酒足饭饱施然而归,索性也下城找地方喝闷酒去了。
之后的故事,在吴汉篇中笔者已经讲过,也不多说。只是说一说公孙述在公元36年十一月十八日,率部与吴汉、臧宫决战。当时,公孙述手下人才凋零,只有无路可逃的延小强依然不离不弃。于是,公孙述就让延小强力战臧宫。
臧宫按照吴汉的部署,在与昔日手下败将延岑交手时,故意放水。延岑还以为自己背靠坚城长能耐了,竟然杀得臧宫三战三败。这货也不动脑筋想一想,眼前的臧宫一败再败,为何大军并不溃散,为何还是那么斗志昂扬?
就在延岑自我感觉良好之际,公孙述那边却出状况了。蓄势已久的汉军伏兵突起,汉将高午挺枪将公孙述刺于马下。蜀军虽然拼死将公孙述抢回,但老家伙那里扛得住伤痛,当晚就挂了。延岑闻讯,这才大呼“假的,一切都是假的”,然后就只好投降任人宰割了。
鉴于蜀地刚刚平定,很不稳固,刘秀就任命臧宫为广汉太守,希望借助他在平蜀之战中建立起来的赫赫军功,震慑地方。
之后的事很血腥。吴汉屠了成都,出了怨气,却留下一个祸端。公元42年,蜀郡守将史歆杀死太守,割据成都谋反,蜀中的反汉势力趁机起事,一时间蜀中又仿佛回到了公孙述时代。刘秀担心史歆难治,特派吴汉率领改任太中大夫的臧宫和另一个平蜀功臣刘尚再度平蜀。最终,汉军困城百日,再破成都,杀死史歆。
此前,臧宫因为平定蜀地的战功,先是被改封为酂侯,后又于公元39年被定封朗陵侯。

志驰伊吾的平叛功臣

荡平四川,汉帝国境内虽然再无大规模的战事,但也并没有就此太平下来,仍不时有人跳出来生事。就在臧宫结束蜀中武装百日游后的第二年,卷(在今河南原阳西)人维汜自封为神,妖言惑众,聚集起数百信徒。当地官府察觉后,以“妖言”坐罪,斩杀了维汜。维汜的弟子单臣、傅镇并没有因为老师的死而悬崖勒马,反而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竟至妖言惑心、聚众滋事。单、傅二人怂恿一些不明真相的信众,悍然攻进原阳城,劫持官吏百姓,自封将军。
刘秀听说原阳生乱,担心京畿不稳,立刻派臧宫率领大汉最为精锐的北军会同黎阳营将士一起包围原阳。原阳城虽不是什么坚城,但这里是大汉腹地,粮草丰足,而且被洗脑后的信众悍不畏死,面对大汉北军居然毫不怯场。汉军连攻数次,都不能破城,反而死伤甚众。
刘秀很头疼,就召集大臣商议。重臣们大多建议,天下苦战多年,好不容易平静下来,正是人心思安的时候,实在没必要和这些酒精上头的乱民死磕,不如重金悬赏妖人首级。对此,东海王刘庄(未来的汉明帝)提出了不同意见:“妖人劫持吏民,终非长久之计。他们当中必有心生异志者,只不过,我们重兵围城,他们自感没有活路,所以才会死拼。不如暂缓围城,给他们一条出路,到时必然有人先逃,其他人守城之心亦会因之动摇。到时候,只需一介亭长,就可以搞定这些妖人了!”刘秀认为儿子的主意不错,就下令臧宫撤下大军。果然,城中有些家伙坐不住了,纷纷出逃,其他人也跟着一哄而散,最终让臧宫张弓以待,抓了个正着,单臣和傅镇都成了臧宫的刀下之鬼。
臧宫回到洛阳,因平乱之功升任城门校尉。大家千万不要小看此官,这个职务相当于后世的九门提督,非是亲贵和皇帝的信臣不能担任。之后,又转任左中郎将。再之后,宝刀未老的臧宫出兵武溪(在今湖南泸溪东)平乱。当臧宫的军旗徐徐展开之际,当地乱兵知道他老而弥坚,着实不好惹,立刻归顺朝廷。
经过刘秀和云台众将的不懈努力,东汉初年,国内战事基本结束,汉民族的主要危机转向死灰复燃的匈奴。不过,匈奴的好日子没过几天,到了刘秀执政后期,遇上连年饥疫,内部不断分化,匈奴的势力明显大不如前。云台众将中硕果仅存的臧宫与杨虚侯马武觉得此时正是收拾匈奴的大好时机,两人一会儿将宝剑拍得啪啪直响,一会又击掌盟誓,一颗老当益壮的雄心仿佛飞到了伊吾以北,纵横于大漠戈壁之上,希望能够建立像卫青、霍去病那样的不世之功。这就是表示勇武开拓的大汉精神的成语“鸣剑抵掌、驰志伊吾”的由来。
恰在此时,刘秀召见臧宫,请他谈一下对匈奴问题的看法。臧宫毫不谦虚地说:“臣虽老,仍愿率五千骑以立功!”那气势也没谁了。刘秀笑着说:“你是个不服输的常胜将军,和你谈匈奴的问题只有一个结果'打’,因为你从来不把敌人放在眼里。可是,朕还没准备好,国家还需要休息。”此后,虽然,臧宫与马武多次上书请求北击匈奴,但长年征战的刘秀担心久战疲国困民,于是专门下诏给臧宫等主战派,阐明自己与民休息的基本国策。之后,臧宫等人才不再提用兵之事了。
公元58年,汉明帝即位不久,刘秀的老部下臧宫也带着未能北伐匈奴的遗憾,溘然长逝,谥号愍侯。如此有胆多智之将,未能尽显风流,确有可愍之处。后世的演义中,为臧宫描绘了一副更鲜明的形象:字正直,身形短胖,善使一把象鼻大刀,胯下枣骝马,勇猛无比,曾与表弟贾复在抱月双槐岭落草。后归顺刘秀,随其征战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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