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原二千九百九十九年祭

今天是爱国诗人屈原投江的第二千九百九十九年。

公元前278年的今天,楚国三闾大夫屈原来到汩罗江边。他长发披肩,面容憔悴,形容枯槁,边走边吟,一位渔翁问他:“先生莫不是三闾大夫吗?何故到此。”屈原说:“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因此被放逐。”渔翁说:“圣人不宥于事物,随着世界变化而变化,举世皆浊,何不随波逐流;众人皆醉,何不哺糟歠醨,为何怀瑾握瑜,被人放逐?”屈原说:“我听说,刚洗完头,一定要弹弹帽子;刚洗完澡,一定要抖抖衣裳,谁又能以身之纯洁受世之玷污?宁肯投江葬身鱼腹。怎能以高洁之白受世之污染?”于是就作了一首《怀沙》赋,然后怀揣石头,投汩罗江而死。殁年六十二岁。

按照屈原的社会地位,肯定是有婚姻、子女的,只是不知有几子几女。

从今人理性的角度看,渔翁的建议无疑是正确的。可是屈原因为有志难酬,尽忠被疏,谏言被贬,在楚国几无立身之地,而那些谄谀之徒、奸佞之臣却大行其道,唯有一死以全清节,这大概就是马斯洛理论中“自我实现的需要”未能满足吧。

司马迁在《史记》中对楚国、对屈原寄予了深切的同情和惋惜,许多地方写得妙趣横生,比如“夫天者,人之始也;父母者,人之本也。人穷则反本,故劳苦倦极,未尝不呼天也;疾痛惨怛,未尝不呼父母也。”就是说,当你苦累到不行的时候,嘴里总会喊出:“天啦!累死我了”;如果身体有疾病,疼痛难忍,嘴里总会喊出:“妈耶,疼死我了!”

屈原与楚国同姓,都是芈姓,名平,字原。他少年得志,晚年失志。他最初很受楚怀王信任,被任命为左徒,负责起草法律文件;上官大夫嫉贤妒能,想据功为己有,屈原不与,他便在怀王面前诋毁屈原,说这事儿离了他没人干得了,于是从此便被怀王疏远。

但屈原的亲与疏、生与死不能挽救楚国的命运,因为天数的法码已经倾向了秦国。他死后的第55年楚国才灭亡,其间又传了4帝。

楚国的历史要比秦国辉煌,到了楚若敖二十年时,秦襄公才被列为诸侯。但是,楚国的君王不如秦国君王,没有几个有作为的,要么在内讧,要么就在内讧的路上,更别说吞并诸侯、一统天下的野心了。

楚国的文臣武将更是远远不如秦国。

先说文臣,德才兼备者也就屈原、陈轸等人;而佞臣就有上官大夫、子兰、靳尚、郑袖等人,子兰是楚怀王的儿子,郑袖是楚怀王的爱姬,屈原一介诤臣,与她们比起来,当然不值一提了。秦国的文臣人才太多了,张仪、范雎、尉缭、李斯等人,皆一时之俊杰,远迈楚国。

再说武将,楚国被提到的将领有景阳、屈匄、逢侯丑、唐眛等人,但是战绩不详。而秦国的武将皆当世名将,一个白起就足以横扫楚国!另外还有王翦、蒙恬、王贲、李信等辈。

楚怀王这个人昏愦啊,如同袁绍一般,“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命”。当初,齐、楚联盟,秦国为之忌惮,身为秦国丞相的张仪第一次骗他与齐国绝交,答应秦国以600里商、於之地相谢,在无任何保障的情况下,他居然信了!巴不得马上就驱车到秦国办理移交手续,幸好陈轸建议,先派一个将军去看看虚实,他这才罢了。

那位将军跟随张仪到秦国后,张仪就假装坠车受伤,三月不与他见面。楚怀王久等无消息,还天真地以为他与齐国绝交的力度还不够,于是派了一名使者去侮辱齐王,结果把齐王惹怒了,折了楚国符节,转而与秦国交好。张仪一看目的达到了,这才与那位将军见面,说:“将军何不去接受土地?从某至某,广袤六里。”楚将军:“臣奉命收取的是六百里地,不听说六里地。”张仪:“我与楚王约定六里地,不闻六百里。”

楚将军归报楚怀王,楚怀王大怒,立即起兵伐秦,双方战于汉中丹阳,结果楚国大败,被斩甲士八万,大将军屈匄、裨将军逢侯丑等七十余人被俘虏,丢了汉中郡。

楚怀王不服气,又举倾国之兵伐秦,战于蓝田,楚军又大败。韩、魏两国准备伺机袭击楚国,楚军闻讯退军。

第二年,秦国又主动与楚国结亲,愿以汉中之地一半归还楚国,楚怀王说:“只要张仪,不要土地。”看来,他已经将张仪恨到极点了。但张仪也把他和楚国看透了,居然敢再次来楚国见他。

张仪先用重金买通靳尚,靳尚再忽悠郑袖,郑袖劝楚怀王放了张仪,楚怀王前一秒恨不得凌迟张仪,后一秒居然又将他放了!张仪脱身后,立即快马加鞭赶回秦国去了。屈原出使齐国回来,听说此事后,对楚怀王说:“何不杀了张仪?”楚怀王这才如梦初醒,下令去追张仪,但已经追不上了。

秦昭王继任秦王之后,来信约楚怀王去河南新野会盟,楚怀王本来有些犹豫,昭雎说:“秦乃虎狼之国,不可信,有并诸侯之心。”结果子兰怂恿他去。楚怀王刚去就被扣住了,要楚国割让巫、黔中之郡,不过,这回楚怀王到死也没有同意。

楚怀王被扣后,公子横继位,是为顷襄王。顷襄王被秦国打得割城让地,节节败逃,不得已,又与秦国交好。

再说屈原第一次被流放后,仍然心系楚国,作诗言志,倾诉楚王之不贤明。子兰闻言大怒,让上官大夫去顷襄王面前说屈原的坏话,于是屈原第二次被放逐。

楚国有作为的君王也就两位:一是楚成王,二是楚庄王。

楚成王对内修仁政,对外开疆拓土,可惜在立嗣问题上犯了错误,不听丞相子上的劝告,硬是要立“蜂目豺声”的商臣为太子,后来又想废了商臣,立子职为太子,结果引发商臣逼宫,成王在临死前想吃只熊掌都未得到满足,自己上吊而亡。

商臣就是楚穆王,在位十二年,灭了江、六、蓼等小国,他的儿子便是楚庄王。

楚庄王即位的前三年,不理朝政,日夜为乐,并下令:“有敢谏者死无赦!”伍举说他有一谜语献于大王。当时楚庄王左抱郑女,右抱越女。伍举说:“楚山上有一只鸟,三年不飞不鸣,是什么鸟?”楚庄王说:“三年不飞,飞将冲天;三年不鸣,鸣将惊人。伍举暂退,我知道了。”过了数月,越发的穷奢极欲。大夫苏从进谏。楚庄王:“你没有听到命令吗?”苏从:“杀身以明君,臣之愿也。”楚庄王于是开始罢淫乐,理朝政,“所诛者数百人,所进者数百人”,终于将楚国带进“春秋五霸”。

儒家礼俗之前的礼节是没有人性的,尤其对于奴仆和女性。楚灵王连年征战,挥霍无度,又与诸侯会盟,大造章台华,激得众叛亲离,自己差点儿饿死于山中。后来,芋地长官申无宇之子审亥,为了感谢其父两次犯罪楚灵王不杀之恩,将楚灵王迎回来,后来,楚灵王就死在他家,他竟然将自己两个女儿陪葬!此皆为愚忠也。

天地间有阴阳二气,如人世间的忠奸之臣,当忠臣占上风时,国家就兴盛强大;当奸臣占上风时,国家就腐朽无能。

2021年农历五月初五于成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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