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改家正传（32）【长篇连载】
故事简介：
上世纪九十年代，受市场经济的影响，在H监狱里面流传着一个来年要把监狱撤销，并把所有在押犯全部转移到煤矿挖煤赚钱的的流言，在犯人中造成了严重的不良影响。有个别犯人由于害怕煤矿冒顶，塌方，甚至瓦斯爆炸，就思谋着逃跑。
因为犯人脱逃，李冬生的校友李芳，在刚刚进入监狱的当天晚上，就发疯裸奔了。……
为了防止犯人逃跑，监狱干警李冬生做了大量的工作，但因为监狱个别领导及干警的腐败和不作为的干扰，罪犯王金生还是逃跑了。于是，李冬生踏上了危险四伏的追逃之路。
（故事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叁拾贰
（图片来自网络）
原创|李跃峰
年终检查过后，整个监狱就乱起来了。劳改干警们大都无心工作了，去支队找路子跑关系去了。罗汉寺的郑江和张百龄也几天没有见人了，据说是住在支队找人说情去了。郑江想当指导员，张百龄想当管教干事。
一天下午，冬生、左怀中还有小张在王宏房子里闲聊。
小张道：“王管教，你看人家都跑关系去了，你还不跑去？”
王宏道：“怕啥哩，是自己的不跑他也丢不了，不属于自己的再跑都不顶用。我对监狱领导很信任。也许，他们会用些没有本事的只知道钻营的同志担任中队或者科室的主要领导，但大多数，他们还是要用一些真正有本事的人的。这就像用筛子筛选种子。能作为种子的最小都要达到筛子眼那么大小。至于在筛子上面的能不能被选为种子，那就看选种子的人的爱好和眼光了。但最少你必须达到筛眼的大小。达不到筛眼的大小，你再怎么努力都是没有用的。另外，只要你能成为筛子里最大最美的果实，选种子的人要不选你都不行。因为他还要靠你给他的土地增产呢。这可不是玩的，那关系到他秋后的收成，关系到他今后的生存质量的。所以，做好自己，迟早是会有机会的。”
小张笑道：“那还是要跑的。你敢保证你就是那最大最好的果实？”
王宏笑了笑，没有说话。
冬生认真地思考着王宏的话，觉得很有道理。就在那里望着王宏微笑着。
晚饭前，郑江回到了单位。他也来到了王宏的房间。王宏忙给他让出沙发，自己坐在了一张小靠背交椅上。
郑江微笑着坐在了沙发里，望了望大家道：“怎么不说话了？刚才很热闹嘛。”
小张道：“现在轮到你说了。我们都洗耳恭听。”
郑江看着王宏道：“王宏，你要请客哩。”
王宏茫然地道：“嗯？我凭什么请客？”
郑江道：“你很快就要当上咱们中队的中队长了。”
王宏道：“你可不敢胡说。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郑江道：“真的。我是从康科长那里听到的。”
小张道：“郑队长，那你调到哪里去了？”
郑江道：“我还在咱们中队。”
小张：“你提为指导员了？”
郑江道：“初步是这么说的。至于到时候会不会在咱们中队，还不好说。”
小张道：“那赵指导员去哪里了？”
郑江道：“好像说是到生产科当科长了。”
小张道：“张百龄哩？”
郑江道：“还不知道。没有听说怎么安排。”
小张看了看王宏道：“那谁接王宏的手当咱们中队的管教干事？”
郑江看着冬生笑着道：“赵指导员推荐了冬生。我听康科长说，领导们对冬生的评价都很好。但是不是冬生，还说不上来。”
冬生是个很爱害羞的人，听见是在说自己有望接替王宏任管教干事，就低下了头。”
小张夸张地道：“冬生这么温和，这儿软，能当上管教？”
冬生愤恨地望了一眼小张。
小张吐了吐舌头，打了自己嘴巴一下，住了口。
这时，吃晚饭的铃声响了。大家陆续走出了房间，进了饭厅。
晚上，冬生上厕所，看见张百龄从一辆拉料车的驾驶室下来了，脸色灰败，低沉萎靡地回了中队大院。
冬生上完厕所，回到大院，特意向张百龄的房间望去。只见房门紧闭，灯光明亮，等到冬生回到房间门口时，张百龄房间的灯已经暗了。
冬生一回到房间就躺在了床上。他知道，自己刚刚来了不到一年，是不可能被提为管教干事的。但不管怎么说，有郑队长的这个说法他还是很激动的。万一他说的是真的呢？他一会儿怀疑自己，一会儿又肯定自己，反反复复，不能入睡。
对了，看张百龄的样子肯定是没有跑成管教干事。王宏提为了中队长，罗汉寺的管教干事就成了空缺，说不定冬生就是被安排成了管教干事。他微笑着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早上七点多，冬生锻炼完毕刚刚进到房间，王宏就来了。
“冬生，八点在会议室集合。支队领导今天来宣布咱们中队的班子。”
“王宏哥，祝贺你啊。”冬生道。其实，他也是想诱导王宏告诉他到底有没有他被提为管教干事的消息。
“谢谢！到时候，哥请你。”王宏笑着道。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王宏笑着道。
“你先忙吧，我再给其他人通知一下。”王宏转身走了出去。
“看来，自己是彻底没有戏了。”冬生愣在了当地，苦笑着摇了摇头。
好一会儿之后，他才从桶里舀了一瓢凉水倒进脸盆里，胡乱地洗了一把脸和手，坐在了床沿发愣。
时间过得真慢，他看了几次表，才过去了几分钟。他只好拿起笔和笔记本，信步来到了王宏的房间。
王宏房间里人很多，几乎大家都集中在了那里。但王宏没有在，他去指导员房间商量事情去了。
冬生的心空空的，就像人站在了四面都是深渊的高大的巨石上的感觉。他随便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听他们议论着支队的新闻和男女之事。他渴望着尽快开会，好提前知道自己的命运。他也害怕开会，甚至盼望这个会压根就不要召开。他更怕知道结局，尤其是自己没有被提为管教干事的结局。但不论他怎么渴望或者害怕，会议还是召开了。
外面传来了汽车进院子、刹车的声音，传来了赵指导员和王副监狱长打招呼的声音。冬生的心随着这些动静狂跳个不停。
不久，王宏就进来了。
“走。领导来了。都到会议室里走。马上开会。”
大家相跟着说笑着进入了会场。
当冬生他们坐好了的时候，王副监狱长和康贵鑫以及一位瘦小的白净的青年男干警就在赵启跃、郑江和王宏的陪同下进了会议室。会议由赵启跃主持，康鑫贵宣布支队党委的决定，王副监狱长最后做了强调。
赵启跃去了支队生产科做了生产科长，郑江提为罗汉寺中队的指导员，王宏被提为罗汉寺中队的中队长。五棵柳的分队长权鸿途调到罗汉寺中队做了管教干事。权鸿途就是那位随同王副监狱长他们来的那位年轻干警。
会后，所有干警陪同王副监狱长他们会了餐。
这顿饭很丰盛，带着西凤酒。赵启跃、郑江、王宏和权鸿途都在陆续地高兴地给大家敬着酒。
冬生的心里很不是滋味。按理说他应该为王宏的提升而感到高兴，但就是高兴不起来。他感到莫名其妙地苦涩。但他还是强装高兴地接受他们端过来的酒，而且是一饮而尽。
张百龄闷闷不乐地坐在那里，机械地接受着别人的敬酒，机械地和大家划着拳，喝着酒。到后来，就放开量和别人斗着酒，直到醉倒，当场呕吐被左怀中和雷艳涛架走。
张百龄走了。冬生也感到有些醉意，但还不能走，他怕别人说自己因为没有提为管教干事而不高兴。
席散了，人走了，冬生也醉了。他勉强支撑着回到房间，躺到床上就沉沉地进入了梦想。
在梦里，他好像回到了家里，迎春似乎是自己的媳妇，在厨房里做着饭。当饭端进来的时候迎春又变成了红玉。她手里的碗也变成了画笔，就那么一挥，自己的房间就变得非常典雅，就像神笔马良的神笔一样。
又是汽车压过马路的隆隆的声响。
冬生睁开眼睛，四处寻找着红玉。可是，那里还有红玉的影子。这还是他那个简陋的、小而暗的宿舍。
冬生想坐起来，可是头很痛，胃也很难受，他只好又躺了下去。
眼看快元旦了，是该和李芳完婚了。冬生没有丝毫的快乐与幸福的感觉。但，不和李芳结婚又和谁结去？在这个封闭的偏僻的地方，能找到一房媳妇就很不容易了，更何况是美丽高雅的李芳呢？
他决定这几天去汉中一趟，尽量早日和李芳完婚。
冬生挣扎着坐了起来。他倒了一杯水，喝了几口，能好受点。他端了水杯，打开房门，去了王宏的宿舍。
王宏的宿舍很热闹，几乎所有的干警都在那里。
看见冬生进来了，王宏马上站起来给冬生腾了个位置，让冬生坐下，他自己则抱着双臂站在那里。
小张：“嫂子知道你升中队长了没有？好长时间没有见嫂子了。”
左怀中：“嫂子总嫌你提不起来。这下好了，她应该不会再埋怨你了吧？明天就回去。嫂子肯定会让你好好地美一美的。”
王宏笑着不语。
“报告王队长，开饭了。”郝明探进头来道。
吃完了饭，冬生直接来到了王宏的房间。
王宏给冬生倒了一杯茶，和冬生面对面坐在小方桌前聊着天。
“王宏哥，那个权鸿途是那个学校毕业的？我以前咋没有见过。”
“他是玉林师专的，和我一年来的。”
冬生不再说话，只是拿着杯子翻来覆去地看着。
“冬生，不要想不开。你好着呢，刚来没有一年，赵指导员和郑队长就推荐你当管教干事。而且支队的几位领导也都支持你当管教干事。这说明他们对你的能力还是认可的。要不是王副监狱长反对，这次的管教干事就是你的了。”
“嗯。”
冬生的心里升起了一股暖意，渐渐渗透了全身的细胞。他坐直了身子，靠在了小靠背椅的靠背上，脸上现出了微笑。
“王副监狱长提出的反对意见是你还太软，要再锻炼你几年。”
“这肯定是张百龄给王副监狱长说的。”
“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你有的是机会。不要气馁，好好干事吧，到下次动人的时候就差不多了。”
“嗯。到时候你可要给小弟多多帮忙啊。”
“那还用说嘛。好好干，会有出息的。”王宏拍了拍冬生的肩膀。
“王宏哥，把你的《快乐生存原则》叫我看一看行不行？”
“行啊。这里刚好有一份，还是上次回家叫你嫂子在学校打印的。”
王宏走到写字台前，拉开抽屉，抽出一份册页递给冬生。
（未完待续）
李跃峰，笔名（网名）山野俗人，陕西省大荔县人，生于1966年10月，酷爱文学。是江山文学网签约作家、江山之星。曾在国家各级报刊发表作品，获省级以上奖励多次。其中，中篇小说《梁燕妮》于2010年获得了首届全国“铜锣湾”杯“孝问苍生”孝文化征文大赛二等奖，栏目剧《咱们村的监委会》获得了2011年全国廉政短剧大赛铜奖，短篇小说《书怨》获得了2009陕西省首届“益秦”杯“与法同行”征文大赛优秀奖。著有长篇小说《劳改家正传》（《追逃》）、《蝉变》及《沙苑传奇》（《这山看着那山高》）三部，中短篇小说数部，散文百篇，诗歌几百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