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月庵里写春秋（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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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5年的第一场雪是12月8日上午开始下的。这一天正好是星期日，九点左右开始下零星小雪，约半个小时之后，雪渐大了起来。雪花纷纷扬扬，仰望天空，全是纷纷的飞雪，混沌一片。

外面下雪，天又格外寒冷。我只好钻进被窝里看书。即使这样，脚还是像浸在冰水里一样，凉得透透的。我起床来，把玻璃葡萄糖瓶装上热水，又裹上毛巾，放在脚下，脚才舒服一些。

躺了一个上午，下午不想躺床上了，我想生个火盆取暖。但没有木炭，我就四处寻炭，厨师许满琴说：她们村里有卖炭的人家。我说：那你给我带个路，我去买些来。

许满琴带我到紫微山村寻访了好几户人家，他们都说要留着自用，不卖的。许满琴对这些人家的态度很生气，表现出厌恶感。跟我说道：“去我家拿吧，虽然炭不那么大块，但生火取暖还是可以的。”

她在家里找出了一只蛇皮袋（编织袋）来，在一杂物间里装了一袋木炭出来给我。我要算钱给她，她说：“这东西又不值钱，算什么钱。”我非给不可，她就是不肯收我的钱。

我把木炭拿回家后，找个旧的脸盆当火盆生了火，坐在书桌前，看书写字就舒服多了，整个房间也充满了温暖的空气。真可谓其暖融融，其乐也融融。

晚饭后，雪还在纷纷地下。我约许显明到野外观赏雪景，在他房间里找不到人，也不知他到哪儿去了。我只好套上风衣，独自一人走向野外。我很喜欢在下雪的日子到外面赏景。这时野外银装素裹洁白无瑕，非常可爱。

我撑着伞，踏着蓬松的厚雪，在操场上慢慢地走，四野皆白，漫天飞雪。雪花被风吹进我的衣领里，凉凉的，有的落在我的头发上。我像行走在风雪迷途的雪原中，心胸顿感开阔。被雪覆盖着的茶叶像磨菇，我在茶叶的行间快速奔跑，跑一段，歇一歇，又走了一段，气喘吁吁的。再歇过一些时候，我像跨栏运动员一样，在一行一行茶叶间纵身跳过，直到尽头。这时，我浑身发热，手上冒着热气。

从操场那边下来，我朝缸窑厂这边走过来。这时飞雪迷茫，北风呼啸着从耳旁掠过，路上除了几个在校补课回家的学生，几乎没有别的行人。

一会儿，我来到了小山边，这边的路还没有人走过，雪盖住了地里的麦苗。山上的草全没在雪中，灌木戴了顶白帽儿，像儿童；松树更美了，头上戴了白髻儿，像护士。

冬季是狩猎的好时光。前些天，我走过一枯草地，见二三只野兔从我眼前窜过，我就想，冬天狩猎应该是很有趣的事情，我总憧憬着能去狩猎一次。我村的陆志龙年轻时候就是个狩猎者，他家养了三四只猎狗，又高又大，其中一只叫做“类”的猎狗，黄色的毛，有半人高，我小时候很怕它。它是打猎者的好帮手，常常给主人逮取很多猎物，深得陆志龙的喜欢，陆志龙常带它来我家门前的晒场上玩。蕃薯收获时，人们把剥下来的蕃薯皮抛向空中，它就纵身跃向空中，跳起来有一人多高，然后把蕃薯皮准确地接在口中吃掉。无论大人小孩都很乐意抛蕃薯皮给“类”吃。我也经常逗它玩，但我只能远远地把蕃薯皮投向空中，它跑起来跃入空中，准确地把食物接在口中。“类”纵身取食本事很让我村小孩的喜欢和羡慕。

我想着走着，来到了溪边。溪水悠悠流过，我边走边将雪踢入溪中。田间的小路被雪覆盖着，走过后身后的脚印特别清晰。黄昏时分，野外没有一个人，远处农舍的灯光已经亮了起来。在这种严寒的日子里，谁愿意来野外受冻呢？想着想着，我就加快了脚步朝学校奔跑了起来。

第二天早晨起来，天空碧蓝如洗，雪把大地盖得厚厚的，连树枝上也是积了厚厚的一层雪，像被白玉镶了边似的。

这时候，蒋著海地来叫我：“去操场上活动活动。”我刚刚吃好早饭，连饭盒都来不及洗，就匆匆忙忙地跟他去了操场。

操场上就我和蒋著海两个人。我们先快速步行一圈，然后慢跑了一圈。这时候身上已经暖和了，还有微汗出来。我就在司令台前停下来，把腿放到司令台上做压腿动作。蒋著海像孩子似的从地上纵到台上，又从台上跳到地上，如此往复。他跳得气喘吁吁，口中喷出白色的气来。我也不学着他的样子，在台上台下纵来跳去，身体马上就热得不行，纵跳真是取暖的好办法。

日月如梭，又到周末，这也是1985年的最后一个周末了。学校规定，元旦各班要出一期“元旦特刊”。我叫叶荷娟、许宏毅、许国远来学校贴特刊。学生的作文已经抄写好了，他们的任务是把文章贴在教室后面的墙上，刊头是许基瑞写的。约九点钟的时候，元旦特刊就布置好了。

上周放学前，我已与许显明约好，周日去八华山玩的。

我问他们三人：“你们愿意和我去八华山玩吗？”

他们说：“愿意。”

我就带着他们三人，走路到许显明家。然后由许显明带我们游览八华山。这是我第二次到八华山。读初中的时候，农忙时节，我们常在周末支援农业生产。那是一个星期天，我们五七中学分部的学生去帮助华阳村副业队摘黄花菜。副业队设在八华山，我们是带着中饭去劳动的。那是夏天，艳阳高照，温度很高。记得在到八华山的路上有一段很茂密的石阶林荫小道，树林把太阳全挡住了，走在那里好阴凉的。那里还有个书院，书院周围是层层叠叠的梯田，上面种满了黄花菜，我们的中饭就在书院里吃的。

八华山在梅岘村西北角，传说是元末许白云的讲学之所。据说，许白云厌弃仕途，隐居于八华山讲学。八华山，乃八花山也。站在迎华峰俯瞰全景，似八瓣莲花盛开，故称八华山。

我们先上一段路的石阶，到了驷马冈，走过飞虹径，来到来朋石，接着就是一段长长的翠柏路，不久就来到了涵光池，就看到了八华山书院了。在书院可分东西两条路上山，东路的景有：振衣冈，迎华观，直至迎华峰。西路的风景地有迎华亭和霁雪瀑，那里就是山高密林的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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