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雾空蒙细雨中

　　◎艺苑散墨

　　□吴 毅

　　

　　荣国府的海棠花开了，四月的一天，我们去观海棠。

　　人间四月是花开烂漫的季节。

　　游览荣国府，记忆里曾经有过几次，都是陪远道而来的朋友。沿着曲径回廊，徜徉于各个庭院之中，自有一番游园的妙处。览曹雪芹古今各种《红楼梦》版本，了解曹氏家族的兴衰历史；屋中的摆设，人物的造型，无不体现着红楼人物的性格特征。荣国府中除了古色古香的仿古建筑，植物的种类也异常繁多。我尤喜欢这些。

　　七拐八转，我们来到一处院落，这里有荣国府中著名的海棠花。庭院不大，东西两棵海棠几乎已经覆盖了整个院落。或许正值花期，海棠花一簇一簇，开得正闹，盛开处，像一朵一朵白云聚集，又似冬日的皑皑白雪，团团块块，煞是壮观。赶早儿开的，迟迟不愿落幕；那些开得正艳的，像少妇的脸，粉白里饱蘸着成熟之美；那些含苞待放的，是少女的脸，躲在有限的几片绿叶下，娇羞妩媚，怜爱无比。台阶上，海棠花瓣星星点点，也许她们闹得累了，洒下花雨，想休息一会儿，游人不忍下脚，只怕惊扰了海棠花的梦。

　　海棠是一种雅俗共赏的名花，我在文化街工作的时候，曾买过一株海棠，在我的阳台只开过一年花，花姿极其可爱。后来，我把它移栽到了老家。她果然长得健壮，虽然植株还很矮，花却开得艳丽。

　　海棠素有“花贵妃”“花中神仙”之称，宋代诗人陆游的诗句“虽艳无俗姿，太皇真富贵”，形容海棠的艳美高雅。在我国私家园林的营造中，海棠还常与玉兰、牡丹、桂花等名花相配植，寓意“玉棠富贵”。宋代诗人陈与义有诗《春寒》赞颂海棠：“二月巴陵日日风，春寒未了怯园公。海棠不惜胭脂色，独立蒙蒙细雨中。”苏轼也曾有一首著名的《海棠》诗：“东风袅袅泛崇光，香雾空蒙月转廊。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

　　海棠花开艳丽，却有色无香，清代著名的才子文人李渔先生在其著作《闲情偶寄》第七卷“种植部”中就写道：“吾欲证前人有色无香之说，执海棠之初放者嗅之，另有一种清芬，利于缓咀，而不宜于猛嗅。使尽无香，则蜂蝶过门不入矣，何以郑谷《咏海棠》诗云：'朝醉暮吟看不足，羡他蝴蝶宿深枝’？有香无香，当以蝶之去留为证。”看来李渔先生也想证实海棠花的香气，他很聪明，以蝴蝶的去留来证明，也显出了他的可爱。

　　偶然翻看林徽因的文集，读到她著名的诗歌《你是人间的四月天》，禁不住一阵惊喜，这充满空灵和爱的呢喃的文字像一曲曼妙的音乐，她不正是在赞颂海棠花吗？我们游览的那天，也落着点点细雨，如云，似雾，细雨蒙蒙里，人站立在海棠花下，恍若在潮润的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