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州作家】张兰洲：故乡的鸭梨 / 开普饭

中州作家，从文学到美学【No.771】

故乡的鸭梨

河南内黄张兰洲

小时候，我特喜欢吃鸭梨。黄黄的鸭梨酷似一个小小的亚形胡芦，表皮上布满斑斑驳驳的小黑点，猛咬一口，又酥又甜、润嗓通肺，十分爽口。正巧，我们村东北地也有片鸭梨园。

那时候的鸭梨园还属村大队所有，一人多高的土围墙，树丛间相隔不远还搭设了草衫篷。篷里有专人日夜看守，生怕别人来偷搆。当然，只要有吃的地方，没有不透风的墙。村子里有些调皮的顽童早已对梨园是想入非非，垂涎欲滴。更有几个游手好闲的青年农民，竟在月黑风高的半夜下手。

我听说后，也很想亲口尝尝鸭梨的味道。于是，一天早饭后我和几个发小密密商量对策准备行动。我们明面上以拔草前行，暗地里确想着偷那酥脆甘甜的大鸭梨！我们几人每人手提一个白色塑料袋，里面放上锋利的小铲，追逐打骂着直奔东北地。

过了一座桥，东北地是一片旱河沟。我们顺着旱河沟一路前行，虽然是旱河沟，但由于前几天一场秋雨的光顾，两边斜坡上已是青草丛生。我们随即掏出小铲，弯下腰一阵猛铲，尺把高的青草被我们一片片俘获。小铲铲草的声音犹如秋雨飘落“莎莎”乍响，一种收获满满的心情顿时萦胸。我们个个犹若打了胜仗的战士，顿时笑声阵阵、激情澎湃。不到一炷香功夫，我们每人的塑料袋均已青草暴满、凯旋收兵。

我们把装满青草的塑料袋往河沟里一放，带上小铲准备朝梨园方向进攻。我们越过河沟，眼前一片开阔的梨园顿时萦现。梨园四周全部是土墙加固，大多数梨树高大葱茂，枝叶穹隆。有的枝干似老人弯曲的脊腰，有的枝干若龙蛇盘绕伸张，青黄色的枝叶下挂满了串串鸭梨。在秋阳的照耀下，闪烁着成熟诱人的模样。让人望见，心中有种手痒痒想偷摘的莫名冲动。此时已是正午时分，虽然是秋天，但头顶的秋阳依然是那么灼热炽人。我们几人在东南角围墙外开始商量对策，趁看守梨园人午休的时间下手。围墙外留守两人望风，其余四人翻墙头进去偷摘。若被发现，立即朝东南角墙头处集合，把偷摘的梨统一装入塑料袋中，甩到墙外，墙外望风两人随即接应把塑料袋马上转移。

商量好对策，我们四人(其中一人拿塑料袋)翻上墙头开始朝草衫篷的方向观望。诺大的梨园中共有三个草衫篷，西北角一个、西南角一个、东北角一个，唯东南角没有而是个漏洞。我们四人趴伏在墙头上继续观望，发现这三个草衫篷中只有两个有人。西北角和东北角各有一人，而西南角始终没有看见有人出入。我们心里终于有了底，继续屏住呼吸静静观察。不一会儿，西北角草衫篷和东北角草衫篷的人都把从家捎来的饭吃完，正刷洗碗往外倒水，随后两人对面摆了摆手，各自暗号开始准备进篷午休。

我们四人在墙头上趴伏了近二十分钟，终于等到了机会。等那二人一进篷休息，我们四人悄悄跳进了梨园。蹑手蹑脚继续前行，功夫不大，除了梨树上偶尔传来秋蝉的鸣唱，隐隐约约又是一阵如雷般的打呼噜声。确定他俩已经熟睡，我们四人迅速爬上四棵梨树。三下五除二、一阵猛摘，再看四棵梨树下“噼里啪啦”躺满了黄鸭梨。我们赶紧下树，用塑料袋收起来。一人扛袋，三人护送，又一次到了东南角墙头。事情往往就是这么奇巧，我们四人刚翻上墙头，东北角草衫篷里的那个家伙刚好出来撒尿，他一扭头恰好看见了墙头上的我们。于是，边提裤边朝西北角草衫篷方向大喊:“有人偷梨了！快！有人偷梨了！”我们四人听见喊声，迅速翻过墙头并将那装鸭梨的袋子甩给墙外望风的伙伴，示意他俩扛着袋子快跑。我们六人顺着河沟一溜烟而下，不远处朝左有块玉米地，正好钻进了玉米地。扒着一人过高的玉米，我们不敢歇脚怠慢一路前行。虽然眼睛看不太清，但不敢停下脚步，额头上开始渗满汗珠。忽然，恍恍惚惚听见河沟里传来看守梨园人的喊声:“人呢？小兔崽子跑哪里去了……”终于，我们一口气跑了近五里外，睁眼一看，又气又想笑:“竟到了邻村的地界了！”正好前面不远处有个机井，一条粗白的泵管正在汩汩外往抽水，清澈冰凉的井水顺着土垄沟淌淌前行。我们六人喜出望外，终于可以停下来歇歇脚了，顺便放下袋子洗几个酥脆甘甜的鸭梨吃。我们蹲坐在垄沟旁，吃着酥脆甘甜的鸭梨，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顿时溢满心头……

如今已经而立之年的我，今天回想起小时候偷鸭梨的那段往事，仍感觉有趣、可笑、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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