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 在丰收的田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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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丰收的田野上河北 张海峰秋风还未到,就明显感到暮色降临得更早了,昼夜温差逐渐加大,白天日头火辣,早晚天气转凉。地里的庄稼,在冷与热的转换间,吸纳日精月露,你追我赶,趋于成熟。看吧,冀西北的大地上,四周的丘陵和中间的河川地上,高高低低的农作物全部笼在金秋的阳光下,五彩斑斓。连大南山脚下的苹果园,也不失时机地加入到季节的轮回中。一只只圆嘟嘟的国光苹果,争先恐后地从泛黄叶子的罅隙露出红灿灿的笑脸,生怕落在秋的身后。种来种去,还是玉米最多,从我记事起,家乡就广种玉米,好像从来未曾少过。只不过是玉米籽种换了一茬又一茬,玉米产量越来越高了。这个时候,玉米棒子顶上的嫩缨子,已经由最初温润的青绿或红紫变黑变干,贴着土黄色的苞皮,不再随风飘动,像极了一绺绺可爱的山羊胡子。隔着干了的苞皮,淘气的玉米棒子露出黄澄澄的一角,如同炸裂的石榴绽开鲜亮亮的籽粒,直对着农人笑。春种秋收,二十四节气轮着转,玉米熟过一季又一季,那个掰甜秆吃的少年如今却已年过不惑。家乡人爱吃黄糕,地里自然少不了黍子的身影。筋道、糯软的黄糕,就上腌菜叶拌豆腐,也或者菠菜熬肉,好吃,抗饿,是农人下地干活的有力保障,不种别的,咋也得种点黍子。弯了腰的黍穗子正在风中轻曳,黍粒饱满,颗粒分明,宛若条条细线上的白黄色珍珠,松散着,却又攒连着,珍珠帘子一样刷拉拉地轻响。那一小片匍地的黍子横七竖八地静卧着,秋风秋雨和它们开了个玩笑,也和心疼不已的农人开了个玩笑,咯咯地笑着跑远了。黍穗子摇啊摇啊,转眼就摇到了八月十五中秋节,新黄糕就摇到了我家红红的小炕桌上。谷穗子远比黍穗子粗壮,也紧凑得多,毛茸茸,沉甸甸,俨然是放大版的狗尾巴草,秋风中摇来摇去,惹人喜爱。深黄色的谷粒紧紧拥挤在一起,一簇簇,一撮撮,接受着阳光热情的抚摸,倒有点我们小时候在冬季里玩的挤爷爷儿(太阳)的意味。不自觉地想起小米饭拌胡麻盐,那叫一个喷香。母亲熬的小米稀粥,粘粘的,滑滑的,甜甜的,用嘴抿着碗沿一吸溜,清香入喉,沁入肺腑,怎一个爽字了得。新鲜的小米经铁锅翻炒后,给生产后的儿媳妇熬炒米稀粥喝,满屋子都是婴儿的奶香和炒米香味。向日葵在田野上属于鹤立鸡群一族,却并不趾高气扬,谦恭的头颅,由追着阳光跑,转而俯身面向大地。黄艳了一夏的一圈花瓣,随风而落,轻盈,悠然,静默无声,只留下零星的几瓣做为葵花饼子的点缀。黑色的葵花籽密密麻麻地挤在一个硕大的圆盘上,是聚在一起开一场关于秋天的圆桌会议吗?还是静偎着倾听田野上秋阳秋风领唱的秋收之歌?葵花秆直挺挺的,蒸干了水分的葵花叶子黑黢黢的,风吹过来,飒飒地响。我仿佛听到腊月里,母亲坐在火炉旁,用黍穰笤帚炒葵瓜子的噼啪声。山药是农人的主菜,一年四季不可或缺。乡亲们口中的山药就是马铃薯,既可当菜,也可当粮,煮着吃,蒸着吃,炕着吃,烤着吃,咋吃也吃不厌。翠绿的山药叶子,一点点变黑,茂盛的秧子变蔫变软,直到整株瘫软到地面上,整片瘫软到地面上。表面上的残败,实则是在孕育着地下的盈实。阳光的能量和自身的水分,俱传输给了深埋地下的块茎——山药蛋。一窝窝大大小小的山药蛋,积聚着阳光和土壤的能量,一日日变得硕大起来,顶破地皮喘口气瞅瞅外面世界是常有的事。不过,也着急不得,时间还很充裕,尽管放着身段往大里长,咋也不能枉了那片已然凋落的白花花的山药花。农人往往抢收完别的庄稼,才来起山药,稍晾过后,藏入窨子,度过凛冽的寒冬。谷黍麻麦豆,豆子是五谷之一,田野里始终保有豆子的一片天地。黄豆、黑豆、豇豆、绿豆、小豆,种类繁多,同样干得发黑的豆荚,里面却是缤纷的世界。圆润润,光溜溜,大的,小的,长的,扁的,都那么讨人欢心。做豆腐、豆糕、豆酥、豆面粉坨,熬菜,熬稀粥,熬糊糊,农人居家过日子,自是少不了这些小巧玲珑的杂粮杂豆。秋到深处,天色微白,拔豆子的农人就早早赶到豆地,趁着夜露未干,将黑了荚的豆子安全护送到家里,到场面。豆子天生精贵,豆荚却脆薄得很,一旦秋阳高照,便再也触碰不得半下。不然,豆荚可不管你下了多大辛苦,噼里啪啦,一通爆响,眼瞅着一颗颗精灵般的豆粒四散滚落,让你哭笑不得。大块小块的庄稼铺满整个田野,长形的,方形的,梯形的,不规则形的,株挨着株,叶搭着叶,微风来了低吟,大风到了高歌,无不彰显大地的多姿多彩,如同我们日常纷繁的生活。地圪塄上的野花也跟着凑热闹。喇叭花、野菊花、拉拉蔓、蒲公英、太阳花,立着,缠着,绕着,点彩般,为金黄的大地缀上一点紫,一丝白,一线粉,一缕红,生性卑微,却也在一静一动中努力绽放着生命的灿烂。村边那片能上水的菜地是金色里唯一绿意盎然的地儿。大白菜、狗头芥菜、蔓菁、圆白菜,水灵灵,绿茵茵。濯过了清凌凌的泉水,就可以装入农人的大缸小瓮,坛坛罐罐,腌来吃。蔚州人的习惯,不管吃啥饭,每餐必上一盘子腌菜,没有腌菜,吃啥也觉着索然无味。快了,越来越快了,等到收割机突突突地收了玉米棒子,黍头子、谷头子、葵花饼子、豆秧子堆满平整的场面,村子就愈加热闹了。骡子毛驴三轮车拖拉机拉着碌碡转动的簌簌声,壮劳力蹬扇车的呼呼声,翻穰的欻拉声,扬谷的唰唰声,唠嗑的嬉笑声,混合在一起,浸润着谷米的清香,一曲丰收的旋律在村庄的上空悠扬着,激荡着,飘得天高云淡,飘得心花怒放。蓦地,就想起了那首老歌:麦浪滚滚闪金光,棉田一片白茫茫,丰收的喜讯到处传,社员人人心欢畅……张海峰,河北省蔚县人。中国自然资源作家协会会员。散文见于《人民日报海外版》《大地文学》《当代人》《散文选刊》《牡丹》等。曾获宝石文学奖新人奖、徐霞客诗歌散文奖。本期微刊管理团队责编:陈彩洁编校:田光兰制作:李 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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