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评论在线||艾振：明杰诗集《如歌的行板》简评

时空中的行者

——明杰诗集《如歌的行板》简评

文/艾振

前几天，我终于读完了明杰老师的诗集《如歌的行板》。第一次听说明杰老师的名字还是在山东教育电视台的一次实习采访里，喧嚣温暖的大厅，熙熙攘攘的人群，陪同老师不经意的提起，却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次能读到明杰老师的诗集并有幸写下自己的感想，感觉是命运对自己爱好的一次褒奖。

记得当我收到诗集的那天，天空下着小雨，而我正与远方的一位朋友通话，透过话筒，时光彷佛随着思绪回到从前，冬去春来，花落花开，一份感动却一直存在心底。带着这份感动我翻开了明杰老师的诗集，“雨中忙于收获的人/爱与情斩不断细雨绵绵/哦，依稀看见雨的一端一条木筏漂来/心轻轻说：在那筏上筑一个巢吧/虽是简陋/虽是飘扬不定/却是一个温暖的家”（摘自《春雨中  恋上故乡的女孩》）。当我走进这个雨中的场景，我被诗人那敏锐、感性的内心世界感动了，诗歌是诗人内心最为真挚的话语，雨中的这份情感多像花丛中的彩蝶，悄无声息的点缀着我们的心灵。

雨中的那份爱，是诗人历经沧桑的灵魂写照，正是有了这份爱，天空才能如此蔚蓝，大海才能如此广阔，鸟儿也得以快乐翱翔。雨是大自然对人类的恩赐，在天与地的净化里，人类的爱不会掺杂任何杂质，为了爱而爱，用最原始的感情书写生命的真谛。

在诗人的笔下，雨被赋予了灿烂夺目的生命，承载着爱的寄托。诗人一遍又一遍的咏诵，彷佛一位虔诚的信徒在低声祈祷伟大的造物主：“天空下的雨市/鸟儿在巢中数着你颈上的珍珠/我看着这天堂换下的壁画/怎样在你的脚下生存”（《雨市》）。也好像一位在外多年的游子向远方的爱人倾诉：“两双面雨而笑的眸子/成为雨中生命之碑/雨中的传奇溶化/雨中的呼唤是最美最丽的歌”（《爱情随雨而安》）。诗人在静静的雨中歌唱爱情，乡音、小涑河、木筏、泥土……一切的一切都成为歌唱爱情的见证，哪怕这些都不再停留，爱情却依然永恒。

爱是诗人对这个世界的无私奉献。诗人从山间走来，爱的种子也被带到人间，如潘多拉的魔盒，对爱的眷恋让这个世界产生奇迹。

毛姆说过：“美是奇异的，它是艺术家从世界的喧嚣和他自身灵魂的磨难中铸造出来的东西。”诗人在长期的创作中也深深体会到美丽的也是短暂的，但难能可贵的是诗人怀着一颗一如既往挚诚的崇敬的心，站在土地中央，深情地吟唱。“爱情是人间最美的事物/爱情不需要语言/无声是爱情最好的语言”。然而诗人又很无奈的感慨，“爱情是记忆的摇篮曲/没有记忆就没有爱情永恒/爱情在记忆中永恒”。字里行间流露出的感情没有刻意堆砌的浮华，它所孕育的是天地间最朴实的震撼，因为这种震撼来自生命，来自爱情，来自人与人最真诚的心灵碰撞。

一位孤独的旅人，一位虔诚的行者，诗人在红色的荒野上寻找爱情的方向，而如歌的行板回荡在天边。什么是如歌的行板？柴可夫斯基在《D大调弦乐四重奏》的第二乐章里做出了音乐诠释，1869年夏，柴科夫斯基通过在乌克兰卡蒙卡村他妹妹家的庄园旅居时，从一个当地的泥水匠处听来的小亚细亚的民谣创作的这支曲子，以它特有的两个主题交替反复成为传世名曲，而它结尾仿佛痛苦的啜泣曾使俄国大文豪列夫·托尔斯泰老泪纵横。

诗人面对曾经的色彩，审视自己的灵魂，在激烈的碰撞下，用手中的笔去书写诗歌，去诠释人生里如歌的行板。正如在《生命》里低低吟诵：“生亦如此辉煌/死亦如此悲壮/人生在世/躲不掉的风花雪月/逃不脱的悲欢离合”。面对生死，诗人洒脱淡然，遭逢爱情，生命却不能承受如此之重。在《天空》中的感慨：“三棵树/孤独依偎/相亲相爱/平衡的三角/支撑着大地的震颤/正午的阴影下/让多少远方的游子/泪流满面”。这种情景的交融浑然天成，尽管也不乏缠绵纤柔之诗，但明杰老师的诗大多言约意丰，匠心独运。有的情愫郁结，笔调沉郁；有的用笔恣意，灵动、性情。在写作中他拒绝虚浮空洞，拒绝艰深晦涩之风，着力写出心灵的本真。他这样表明他的诗观——诗歌走向真实，突出新意、自然。

这一点在《爱之巅》里最为明显：“牧童吹箫赶牛群/山巅近黄昏/一只青鸟过牧场/黄昏太阳红/只是我也孤单客/天涯我一人”。从诗的节奏上看，古典诗词的精华在诗人身上得到了传承，五言、七言的完美组合使这首诗在节奏上具有极强的韵律，琅琅上口。可以说在诗人的精雕细琢下，唐诗的工整华丽，宋词的通俗率真在这里得到了完美的统一，尤其是天涯孤单客的形象更是穿越时空与元曲“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形成共鸣。“一梦醒来在山顶/山风清爽凉嗖嗖/天空日光照花心/五月黄花黄/一只青鸟在云端/何事如此急匆匆/只想我也孤独客/海角我一人”在意象上，日光、黄花、青鸟组成了一幅连贯的风景画卷，与我的孤单形象形成了鲜明的反差。这采用的是国画里散点透视的方法，因此，明杰老师的诗歌其实是中国诗歌的一种延续——绝句或者律诗。但是与传统诗歌不同的是，他不需要一以贯之的意象，不需要一以贯之的思考，比如在上一首诗里，意象密集却又挥发于无形，诸多意象自成世界，浑然一体。老子说“大象无形”，山巅的牧童、牧场上的青鸟、黄昏的太阳，一觉醒来、自己的孤独，虚实结合，交相辉映，多个意象纵横交错，以小片段构成了整幅画卷，爱的中心也呼之欲出。

人们常说诗即生活，虽然我们无法确知诗人灵魂的骚动从何而来，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必须忍受着连绵不断的痛苦，这种体验使内心充满波涛，使他处于永不停息的辗转和冲突之中。在广袤的齐鲁大地上，诗人用灵魂击节而歌，时而激昂，时而凄婉，不断探索，不断行走。正如圣经《创世纪》中所描绘的：毁灭之后，一个崭新的天地即将诞生。我想也正是基于此，诗人在自己的《创世纪》里歌唱：“又是作别声声/在晨夜下/你彷徨的梦魂/终要远去/一切爱的瞑想/已来不及细品/几时重逢/却是唏嘘一片”。在爱的离别前，诗人的痛苦让灵魂显得如此孤独，即使还有回忆，也已不再是甜蜜的味道，因为思念也会成为一种煎熬。

正是因为爱一个人，关于那个人的一切都会让自己的记忆成为痛苦的诱因。

海明威说，“冰山在海里移动，很是庄严宏伟，这是因为只有八分之一露出水面”。有人借此说明艺术创作，要尽量简洁、含蓄，优秀的长诗固然难写，精巧的、饱含感情的短诗亦非易驾驭。短诗的困难，在于其主题的极度浓缩和表现技巧的高度和谐——明杰老师也有精彩的短小之作：“游子是妈妈的睫毛/虽看不见/但离眼睛最近”（《游子》）。游子、妈妈的睫毛以及最后点出的眼睛，短短三句，写不尽母亲的伟大。每个人都对母亲怀有深深的依恋，尤其是游子常年在外漂泊，在自己的道路上蹒跚前行，即使回头也望不见家乡的母亲，但母亲却时时凝望远方的孩子。睫毛和眼睛的比喻巧妙点出了身为母亲惦念远方孩子的情感流露，朴实的话语比任何华丽的辞藻都更能产生打动心灵的力量。

明杰老师的诗，没有繁复的形式限制、体裁自由，精美的词句组合成音乐般的旋律，诗情画意如山泉般轻轻地流淌，那奇特脱俗的意境，使人得到艺术的享受，又令人思考人性和人生。如果与音乐类比，他的诗歌是抒情的民族音乐，犹如《二泉映月》一般，在行云流水般轻灵的下行旋律中展现了心灵深处无限的孤独。读明杰的诗，会感觉在和一颗敏感灵慧的诗人的心一起共振，去聆听和感受风与月、花与草的悸动，去理解、体验、爱怜和疼惜这个世界；如同一双温暖柔和的情人的眼睛一样，深情脉脉地地眷顾万事万物，就像李白看敬亭山似的，那样专心和认真，那样“相看两不厌”。如果说古典诗歌提倡一种“以景抒情”的美学，那么诗人明杰可能更推崇“情景交融”的审美状态——即把世间万物当作情人一样互相关照、相互移情、相互审美。所以诗人用的最多的人称就是“我”和“你”，用最触动人心弦的想象力书写：“寂寞的时刻/我也正在孤独/连接的  是一条思念的彩虹/分离的  是一座断裂的桥/寂寞是你的身/孤独是我的心”（《心情》）。用最纯洁的赤子之心创造着生命的感动：“夜行快车载我离开你/客车内我身孤单心头乱纷纷/爱情的驿站/到底在哪方？/心爱的你到底没来相送/想当初彼此的话/你果真已忘记”（《爱情的驿站》）。诗人对诗歌有一个最基本的要求——感动。那么，能感动人的东西是什么呢？当然是真善、真美与真情、真灵。所以真正的诗人对自己“感动整个世界”的定位是再恰当不过的。他必定要对世界怀着一颗温柔、敏感、赤诚、悲悯、博爱的心。

意境是情感演出的舞台。舞台设计和布置得漂亮，演员演出的兴致才会高涨。

不同的诗人，设计出的意境是不一样的，明杰老师是怎样为自己的情感设计表演的舞台的呢？通过体味，我发现了诗人的高明之处：

移情于物是传统的意境营造方式。而诗人没有简单地运用这种方式，他的方式是将内心的感情化解成一种或几种感觉，并用一些可以感知的具体意象来强化这些感觉，诗中呈现的感官刺激变得单纯而强烈，足以让阅读者产生强烈的生理反映。如《爱情》里，诗人将爱情比作故乡的河流，山川甚至是兵马俑和圆明园，都是在强烈的暗示爱情的不朽，多种的比喻也加深了凝重味道。

诗歌的写作是诗人质的内在的表现，它是在一定的人文环境下产生的思想，它表述着一个时代或是某个社会背景下的形态认识，诗人通过自己对生活经验的感受，提炼出一个或若干个典型的意象进行素描，或雕塑渲染，表达自己对这种现象的理解和认识。只要是从生活中挖掘出来的，通过了提炼再产生的，即使只有最朴实的语言它也会闪耀出艺术的光彩，像《走窑汉》：“你的灵感是烧红的血肉/将他们扎成木舟驶向山涧/转过一道道山梁去捕捉成功/条条巷道被你镶成尺子/丈量着每一位开拓者的信念”。诗人让层面单一的意境在比喻的过程中发生变化，而形象接受了诗歌的改造，演化出意向多维的喻体，以再塑之身完成诗歌艺术的造型，丰富了主题思想，文章因此而升华。特别是当作者把一个“镶”字与丈量组合时，就更加突出了诗意的丰满和语言运用的老到。这样的处理增加了诗歌内蕴的厚度，给呆板的形象赋予了生机。

诗人就像是一位行走在时空中的行者，寻找爱，寻找真理，寻找自己生与死的归宿。尽管生活有时是悲哀的，却不是绝望的；爱情有时是无奈的，却不是颓废的。悲哀的生活有了爱，就会变得有滋有味，绚烂多彩。

众所周知，济南的空气不好，天空也经常是灰蒙蒙的，昨夜的雷雨倒是冲开了空气中的一丝沉闷，天气转晴，久违的阳光又散落在这片土地上。怀着渴求的心读完明杰老师的诗集，我的心也彷佛如这天气一般开朗许多。这个社会是浮躁的，现代人在忙碌中生存，生活变得具有一定的盲目性，我们的麻木、我们的迟钝、我们对生活把握能力的微弱经常通过各种事件表现出来。依照常理和某种惯性生活、失去质疑精神、失去思想、失去独立思维的能力是一种相当可怕的事情。凭借诗人特有的敏锐，明杰老师以他深情的笔触牢牢把握情感游走的方向，为我们奉献了一首又一首的精彩诗作：“距离  距离/昨日的真实已随雨入梦/今日的果园会在明天成熟/相对遥远/却芳香四溢”（《距离》）。言尽而志远的艺术表达很好的表现了诗人对爱的眷恋和无奈，昨日的真实、明天成熟的收获，过去与未来的冲击历历在目。

总之，读明杰老师的诗，感觉有以下几个特点使其充满情感的魅力：      

其一，思想美。在诗歌作品中，美的思想，像夜空中美丽的北斗和明月，像黎明时绚丽的彩霞和曙光，是诗的灵魂。明杰先生诗歌中所表达出的思想，是异常美丽的。他关于家乡和爱情的诗，把自己的审美视野放之于故乡的大好河山，放之于旅途的如画风光，把对爱情的虔诚，对亲情的眷恋和审美情趣融会于大自然的山光水色、风土人情之中，神思飞扬，如画如图；他的其它抒情诗，感情真挚，追求炽烈，情思缠绵，委婉蕴藉，韵味无穷，新颖别致。美的思想，美的感情，充溢着明杰诗的字里行间，这是至关重要的。      

其二，意境美。明杰诗的意境，首先源于他的美的思想感情，美的立意，崇高的审美趣味，精当的审美选择。他善于从众多的课题中，筛选，联想，组合意象，通过丰富的想象，组织成属于他的独特的意境。诗中的一个一个意境，构成了一幅幅新奇脱俗的画图，一股股清气扑面而来，形成了明杰诗特有的风格。

其三，语言美。明杰诗的语言清新，素雅，澄淡，自然，流畅，无雕凿痕迹。诗句的口语化，语浅情深，如行云流水，灵动飞扬而传神，更是诗语的上品。         

安静的雨水不会在水洼里长存，雨过天晴是我心情的最好诠释。合上诗集，质朴的诗人带给我的不仅仅是诗歌艺术的惊喜，心灵上的震撼才是诗歌所追求的最高境界。这里，我应该感谢明杰老师带给我们的惊喜，感谢这本诗集对我们情感的升华。俄国文艺理论家杜勃罗留波夫说过：“一个善于美妙地描写内心感情的诗人，使我们能够永久地记住他”。我们也相信在我们的期盼下，明杰老师会以更丰富的情感创作出更动人的诗章。

作者简介：艾振，男，1984年生，山东济南人 ，山东师范大学文学院新闻系学生，爱好诗歌与旅行，学习期间在《当代小说》发表论文《“文人论政”对新闻改革的启示》，课余时间喜欢文学创作，在校文学杂志《陀螺》、《学洲》以及《山东师大报》发表多篇文学原创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