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欣雨 | 逝川之肌理
2020“富春山居·味道山乡”杯青少年主题征文大赛获奖作品
逝川之肌理
三等奖作品
永兴学校初中部 初三(6)班
周欣雨 指导老师:丁玲琴
李白曾在《古风》中云“逝川与流光,飘忽不相待。”“吾当乘云螭,吸景驻光彩。”读诗至此,心中一丝无奈,除了故乡我们还有多少情怀能够挽留?
时光易逝,每每咀嚼这个词,它们仿佛灌了铅一般沉重,沉落心底。你会担心烟花绽放后,墨蓝的夜空再次冷清吗?在所有烟花烛火散尽后,又留下了什么呢,我想着。
回忆起整理房间的时候,我在抽屉的暗格里找到了一本日记,稚嫩的笔法无疑出自我的手,可读起来为何如此陌生呢?除了日记中承载的片刻时光,其余年华又消逝何处?我曾经存在过,可在哪里呢?当眼前一切消逝如流光,被彻底遗忘,由于谁能证明它曾经存在,我是如此惊慌而悲伤。还好我有故乡。
故乡是香,飘逸的香。童年时,月亮曾离得那样近。矮院墙围起一颗老桂树,树尖衔着枚圆月亮。月里,也有婆娑的桂影轻轻摇还有隐隐笑声,像玉片相击。纸窗正对着月亮,似梦非梦间,总有个小女孩,从月亮里向少年望。“出来玩,出来玩。”玉片一样的声音在耳边响。恍惚间起身,在院里追逐月下的影子。小女孩在头顶招手,“到我家来,我家也有桂花树。”翻身上院墙,小心翼翼攀住月里的桂树,月亮那么凉那么滑,又被露水打湿,一咕噜跌下去,手里还牢牢抓着一根桂树枝。
故乡是香,朦胧的香。少年时,夜不能寐,少年常常推窗起坐。学馆的院落高,月亮也变高了,像一面铜镜飞悬在山脊,仿佛登山的人,尤可将之叩响。那个有玉片样声音的小女孩,如今也长大了吧。他定眼望着,视线渐渐朦胧,依稀看见月中有个清影正自起舞,如惊鸿,似飞练。待想看真些,夜却深了,月亮悄然西沉,只留下冰冷的香气,像缥缈的桂花香。飞觞走斝里月上中天,他惘然发现,月亮如今这样远,更在殿宇飞檐之上。如冰轮,如玉盘,灿烂华严,不容亲近。登上百尺危楼,还碰得到月亮吗?“好月华好月华。”同窗擦肩走过,嘴里念叨着他日不相忘。
他日,谁也没料到,游子离去,与他漠然相对的,唯有客馆窗外的月亮。故乡是香,凄楚的香。金瓯破碎,月犹自圆。荒野里,一抹孤皎皎的月亮、那样遥不可及,冷照着千山,也照着世间一切荣辱悲欢。儿时攀上院墙就能迈进的月宫,如今不再复寻。空悬于山河之上的,是他永远不可望、不能及的广寒幻境。
忆起那婆娑的桂影,和那玉片般的笑声,他终于怆然落下泪来。
而夜空唯有清露降下,仿佛如雨的桂华。
只有故乡是最可爱的。无论是阴沉的浓雾隐没的时日,还是晴空万里悠长的宁静,都令人逐渐淡忘。阳光,以及这片土地的富饶都令我骄傲。蟋蟀才开始鸣叫就停止了;在这丰赡圆满的秋日还聒噪什么呢,那只会叫人厌烦,请不要这样,在这片庄严安逸的金色原野上,也许只该赤着脚悄悄地进入其间吧?此时,我深望着身后映照在这无边无际的庄稼上的太阳已不再放射出同样的光芒了,顺着铺满桔梗的路回家,捧着丰收的果实,连空气都是甜的。
故乡是香,香味的香。最是那一把稻香,那是刻在骨子里的记忆。听过稻谷车里的声音,更喜欢晾晒时与阳光融合的味道,清新中带了点甜香。哪怕,麦秆上的小刺扎得我满手血点子;哪怕,收割时镰刀划破手指;哪怕,抗在背上的麻袋把肩膀勒出青紫色的印子,还闻不够。有人偷偷夹一株稻在课本里,满书的清香,满书的金黄。也许有一天,我也会被上行囊,远离他乡,去拥抱心中赤子的梦想。但是,我依然会在阅读的书里夹入一株稻,一朵桂花,一片散落的月片。因为我不会忘记我来自哪里,是哪片高洁的土地曾经养育过我,梦中我也会深切的呼唤她的闺名。
我与汪曾祺先生一样认为陶渊明是一个纯真的儒家文人。“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狗吠深巷中,鸡鸣桑树颠。”这般熟悉的故乡有了最初的美感,有了一个中国人的气息,切略带禅意。因此,我们才有了故乡,有了对故乡的留恋。
“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在逝去的流年中,我丢失了难以计数的东西。望向月光洒向的土地,构成画面的肌理,只有那片漫着稻香等土地充满了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