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康:在线上讨论会上的发言

我首先觉得要充分肯定元春校长抓的这样一个研究和交流,作为人大的国家发展和战略研究院做这样一个研究,进一步推动交流讨论,就是针对着一开始元春校长致辞所说的中美关系这个“超级问题”,我们要提供一些学者、研究者的智力支持的积极因素。这个报告本身是下了很大的工夫,做了很好的工作。平常我们并不了解的一些细节,研究者很好地做了梳理、总结,条理化地把它形成为一个大框架下各有机组成部分的论述,可以更细致和更精准地对一些相关的问题和疑惑做出分析判断,是非常值得肯定的研究成果。
在这个基础之上,似乎还应该再进一步地探讨一个报告正文并没有特别突出的问题:怎么认识在拜登上台100天之后,处理中美关系方面相关的大思路,基本的要领,这方面谈一点不成熟的看法。
拜登上台100天的时候做个小结,应该讲,中美关系的基本特征是走向相对稳定的状态。我这个感受还是相当鲜明的,因为不再像特朗普临下台之前,拼命要做的对中国极限施压而造成一日三惊的那种状态了。现在虽然美国方面对中国的一些施压办法仍然也在有所表现,但是,似乎可以看到,拜登上台以后,美国方面的基调是,它可以把俄罗斯认为是敌对方,而把中国看作是竞争对手。我认为这里面的一个内在逻辑,包含着对于中国很有利的导向:既然是竞争对手,中美之间就可以考虑做竞争中的和平竞赛,也就是对应了我们所说的斗而不破的诉求。这个基调有可能在中美之间达成双方基本的认同,不论是表述出来,还是默契的,它符合中国努力追求的一个状态。斗而不破的过程,肯定是个持久战。未来的十几年、20年,或者再长一段时间内,中美关系肯定回不到从前,但是只要斗而不破,基本的趋势是美国最后会无可奈何地看着中国继续缩小和它的距离。它在所有打压中国的招数使完了以后,那个时候,美国方面就可能会带出一些更实质性的变化。这样一个中美之间总体发展过程中差距的缩小,在疫情发生之后,是相当明显的。2020年从“相对速度”来说,中国和美国之间总量拉近的速率是比2019年、2018年更快。如果说去年中国是正2.3%,美国是-3.5到-4.3%,差不多就是以6个百分点左右,在缩小总量上老二跟老大的差距,这个趋势还会在今后延续。
我自己感觉拜登主持的美国决策层,表现出的理性程度是提高的。在交流这方面,有国家领导人二月的通话,又有后来现职和非现职人员的会议,克里作为气候特使访华,还包括高层官员在阿拉斯加当面的交流。虽然一开始那一段剑拔弩张,气氛上有火药味,但后面传出来的实质的讨论内容,是有建设性的。新近又听说了,在8月份,中国留学生可以正常地去美国,签证已经放开,速度上还相当讲效率,这都是值得肯定的进展。
当然,美国也在进一步拉它的盟友来压中国,特别是要拿新疆说事,以人权、意识形态这些东西,聚拢和中国产生对峙关系的阵线。这些十分值得我们注意,也完全可以采取更积极的应对措施。比如说我个人认为,中国应该更开放地向外界介绍新疆的情况。我们在疫情基本可控的情况之下,提出一些条件,比如说外部世界的有疫苗注册证明的人士,可以组团来新疆实地考察。你说的什么种族灭绝是不是有点太离谱了?什么叫强迫劳动?新疆到底怎么样?我们民族自治地区这些年的进步,完全可以给外部世界更直观地展示,要对全世界做更好的交流。来访者如有一些故意刁难的东西,也没有关系,做这样的思想准备,让他们来了以后,也表演表演。这些事情都是处理中美之间关系和多边关系的时候,我们可以考虑做得更积极一些的。
在美国方面的动态来说,它确实还有很多的难题。但是对于美国总体上这个社会的修复能力,不能够低估。最近我看到一些研究者的意见是说至少在经济方面,美国今年下半年或者接近年底的时候,很可能是明显向好,现在很多的指标估计都在调高。在美国,疫情高峰期看来可能就这么过去了,而且现在疫苗的接种率已经到了全国一半以上的人口,等等,按这个势头走下去,很可能美国经济的复苏会有一个将到来的高潮,伴随着外部世界上主要的经济体如果可以大体上同时打开的话,中美之间的关系,以及中国和发达经济体之间的关系上一些相关变化如何,得预做研判。怎么样在外部世界打开以后,我们自己的准备能够基本到位,能够更好地互动?我们原来在复工复产领先的情况下的一些相对优势,那时候是不是就可能消失,应该做什么样更好的互动?这方面,对于处理中美关系,还是与我们的一些底气有关的,也有个尽可能充分准备的必要。
我观察中美之间,对已经达成的阶段性的贸易谈判协议,都是非常审慎地来遵守的,没有任何迹象表明,哪一方再想挑战已经形成的阶段性的协议。对协议的遵守也是一个很好的基础性质的条件。同时,中国在处理中美双边关系的时候,多边关系上应该更多地回顾和借鉴周恩来万隆会议、日内瓦会议那时候开创的外交风范,以及邓小平当年所说的那些要领,怎么样在多交朋友,求同存异,善于守拙等方面处理好,在更积极地、开明地和外部世界对话等等这方面,我们还是有余地的。美国多拉他的伙伴,我们也可以多交朋友,一些不是特别关键性的方向上,可作一点必要的妥协。中美之间当时由最高领导人拍板,是做了一些妥协的,守住台湾问题的底线,也有一定的弹性,是把这个弹性用得相对足,从而达成了大局上的重大进展。中日关系也是这样,钓鱼岛的问题可以先搁置,搁置了局面就大不一样,就有了一个新局面的打开。现在我们对这些可以考虑的必要的妥协,至少智库讨论里面,是不是也应该有点探讨?严守台湾这个底线和应对美国及其盟友的同时,也不要简单极端化地说,就是中国跟俄国、跟伊朗抱团,就解决了问题,这样的思维是非常容易滑到所谓类冷战局面上去的。
我自己认为,中美之间最基本的经济上的决定性的因素,和当年美苏滑入冷战那时候的情况,完全不可同日而语。美苏在对抗情况下,经济上无所顾忌,各贴一个主义标签,各领一个阵营,各领一个相对闭环的产业链,只是因为核威慑而不敢滑入热战,就滑入冷战。中国现在是核威慑核战略平衡在中美之间也早已经形成,但是,中美却在经济的基本面上共享一个产业链,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只要我们处理得好,千方百计地做出斗而不破的努力,是可以极大概率地避免滑入冷战局面的。基于这种经济方面的基本盘等认识,在邓小平的战略思维上给了一个概念:我们的时代主题是和平与发展,这绝对不是简单的宣传用语。在我们自己信奉历史唯物主义学理而作的分析认识上,就是生产力已经在社会化大生产体系上推到全球化,中美共享一个产业链的生产力,决定着人与人的关系和基本的社会形态中的矛盾处理,这个层面上有可能斗而不破,再加上核威慑的制约,这样可知在不确定性中间的确定性,是中美之间处理关系,存在取得双方认可和平竞争的共识基础,在这个基础上,要做更积极的双边的努力和以多边制约双边的努力。
这些看法请大家批评指正,谢谢!

贾 康 简 介

第十一届、十二届全国政协委员、现任全国政协参政议政人才库特聘专家,华夏新供给经济学研究院院长,中国财政科学研究院研究员、博导。曾长期担任财政部财政科学研究所所长。是北京、上海、福建、安徽、甘肃、广西、西藏等地方政府特聘专家、顾问或咨询委员,北京大学、中国人民大学、国家行政学院、中央社会主义学院、南开大学、武汉大学、厦门大学等多所高校特聘教授。1988年曾入选亨氏基金项目,到美国匹兹堡大学做访问学者一年。1995年享受国务院政府特殊津贴。1997年被评为国家百千万人才工程高层次学术带头人。多次受党和国家领导同志之邀座谈经济工作。担任2010年1月8日中央政治局第十八次集体学习“财税体制改革”专题讲解人之一。孙冶方经济学奖、黄达—蒙代尔经济学奖和中国软科学大奖获得者。国家“十一五”、“十二五”、“十三五”规划专家委员会委员、国家发改委PPP专家库专家委员会成员。2013年,主编《新供给:经济学理论的中国创新》,发起成立“华夏新供给经济学研究院”和“新供给经济学50人论坛”(任首任院长、首任秘书长,第二届理事会期间任首席经济学家),2015年-2016年与苏京春合著出版《新供给经济学》、《供给侧改革:新供给简明读本》以及《中国的坎:如何跨越“中等收入陷阱”(获评中国图书评论学会和央视的“2016年度中国好书”)》,2016年出版的《供给侧改革十讲》被中组部、新闻出版广电总局和国家图书馆评为全国精品教材。2017年后又撰写出版《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理论模型与实践路径》、《供给侧改革主线上的未来财税》、《财政学通论》等多部专著。根据《中国社会科学评估》公布的2006~2015年我国哲学科学6268种学术期刊700余万篇文献的大统计分析,贾康先生的发文量(398篇),总被引频次(4231次)和总下载频次(204115次)均列第一位,综合指数3429,遥居第一,是经济学核心作者中的代表性学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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