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振恒:乡人绰号轶事
乡人绰号轶事
起绰号始于什么年代,笔者并没有考证,因为读过《水浒传》,知道一百零八个英雄人物各有各的绰号,所以认为:起绰号的习俗在宋代,至迟在施耐庵先生生活的元末明初就已经盛行了,不然怎么能编出这么多绰号来呢?我的故乡就兴给人起绰号,不少人的绰号被叫到去世。离开故乡近五十年,他们的音容笑貌并没有随着岁月的流逝而在我心目中消失,相反却时常与他们在梦中相聚。
绰号为“秃干尖子”的长辈是我印象最深的一个。记得他不到四十岁就脱了顶,所以得了这么个雅号。记不清是哪位名人说过:脱顶的人聪明。不管这个说法是否正确,反正“秃干尖子”确实是个聪明的农民。尽管他家里穷,没上过学,但记性好,爱琢磨事,敢想敢闯。我的故乡多是白土地,人们习惯年年种些红薯充饥,可能是因为这种作物易管理、产量高、又不用推碾子拉磨的缘故吧。“秃干尖子”每年也种山药,为提高产量,他在撩蔓、拔草时边干边琢磨:山药根周围有许多毛毛根,根长粗了就成了红薯,一颗能长一嘟噜,但块不大,如果把毛毛根去掉一些,留少量较大的根,山药不就长的大些了吗,于是他就试着抠根。不承望,到秋后收割时,别人一亩地刨几千斤,他只收了不到千斤,气的直拍屁股。还有一件事:过去没有农药,农民耩地时用砒霜拌种,杀死蝼蛄防止咬苗。但“秃干尖子”不这样做,他出门时坐过火车,听人说蝼蛄怕震,火车道边上蝼蛄少。故乡离铁道五六十里,于是他就想了一个办法:耩地前先在地中央及四角放鞭炮,意在把蝼蛄赶跑,待春苗出来时,别人的地里满苗,他的地里死苗很多,只好唉声叹气地补种。尽管“秃干尖子”的试验都是以失败告终,但我还是佩服他这种敢想敢干的精神,如果他有文化,再赶上现在的好时光,我想他一定会成为科学种田的能手,说不定还会成为农业科学家呢!
还有个绰号为“枣木橛子”的人,说起来更令人敬仰。枣木属于硬木,可能因为他这个人生性倔犟、遇事不服输,才得了这么个绰号。他家上辈就穷的叮当响,三十多岁还没娶上媳妇,靠种二亩薄地,与老母相依为命。因为他那块宝贝地左右二邻都是一户财主的地,人家总想吞掉他这二亩地合成一大块。他种谷子,人家种高粱;他种豆子,人家种玉米,想方设法影响“枣木橛子”家的庄稼,但他硬是不屈服,干脆在地里栽上树,不种庄稼了,宁可去扛长活,要饭吃。后来,这户财主就改了法,托人出高价买,他硬是不卖,气的财主直跺脚。几年后共产党来了,实行土改,“枣木橛子”翻身得解放,还分了那户财主的地,娶了媳妇,从此日子一天天好起来,后来还参加了解放军,在淮海战役中为国捐躯。
另一个让我难以忘怀的是“铁算盘”。过去故乡穷,过日子都得精打细算。“铁算盘”就算计的更清了。那个时候,村里白面少,逢年过节才能吃上顿饺子。而“铁算盘”在吃饺子时总是先吃个玉米饼子垫底,说这样可以省碗饺子。为了做饭省柴火,娘儿俩舍不得烧大灶,靠燎砂锅做饭。蒸干粮咋办?求东邻代蒸俩窝窝,让西舍代贴三饼子。在现代人看来,这是否太抠门了,但在那个年代,也许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除了以上三位外,我还时常梦见,与儿时伙伴在“秕子”的场上捉迷藏;到“一堆灰”的房檐上去掏雀;去“烂疙瘩”的枣树林偷枣吃;到“一锅肉”的老墳上去砍草等等。
兔飞乌走,斗转星移,转眼间半个世纪过去了。这些人多数已经作古,仍然健在的也已年近九十,为了不忘却他们,试作《七律》一首,作为本文的结束语:
仕途走尽老家奔,游子归来觅旧痕。
课赋同窗无黑发,玩泥伙伴有娇孙。
庄前信步儿时路,巷内畅谈绰号人。
半世沧桑生百感,乡愁说给众乡亲。
作者简介:常振恒,男,76岁,武邑县西桑村人,退休干部,现任县诗词楹联学会顾问。习诗20年,著有《诗词存稿》、《楹联存稿》和五人合著诗集《五柳莺声》。晚年的理想是“一生写就联千副,便是书生暴富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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