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社会的“捧角集团”:梅(兰芳)党与白(牡丹)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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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回想起旧社会里那些所谓捧角家的心态和行动,真是难描难画,既可以说热情真挚,极为难得,也可以说太痴太狂,甚至轻浮、无聊。例如有人曾给年轻美貌的女演员上封号为“文艳亲王”、“琴艳亲王”等等,扎起彩匾,雇了乐队,招摇过市地直送到戏馆里去。北洋军阀政府时代的内务总长程克,为了捧旦角朱琴心,特地给他买下了北京的天乐园戏院,由他组班演出。
朱琴心旗装
由爱好戏曲艺术进步成为戏迷,这是正常现象,由戏迷而更进一步,成为捧角家,那就属于稀有现象了。这种现象是社会上的不正之风,而非出于演员们的意愿,他(她)们要反对、劝阻也办不到。
捧角家出现和活跃的时期,主要是本世纪初到三十年代中,前后仅二三十年。对象则为男女旦角和少数著名老生演员。
张文艳便装照片
四大名旦之一的程砚秋比较幸运,很少有捧角家去缠扰他。最关心程的是清贫耿介的老学者罗瘿公,罗对程既是恩师,又是知音。程砚秋早年身世凄凉,困顿不堪。罗先生既教他读书明理,洁身自爱,又多方告贷,凑起一笔钱帮助程从他的师傅荣蝶仙那里赎回了人身自由,并为程编写了《红拂传》、《青霜剑》等小本戏,使程更能充分发挥所长,终于奠定了程派表演艺术的基础。罗去世后,程哀痛逾恒,亲自为他办理丧葬,像对待父辈一样。
尚小云也是四大名旦之一,他个性刚强,对待同行极有义气,热心公益,但与外界往来不多,因此他的周围基本上也没有形成过捧角集团。
声势最大的捧角集团,要数专捧梅兰芳的梅党和捧荀慧生(早期艺名白牡丹)的白党。两党在北方的集中点是北平(今北京),在南方是上海。
《枪挑穆天王》荀慧生饰穆桂英、郑子褒饰穆瓜、舒舍予饰杨延昭、刘公鲁饰杨宗保
北平的梅党中坚冯耿光、张伯驹都是金融界的实力派,社会地位很高,在军政要人面前,说话也很起作用,对中年前的梅兰芳来说,等于是保护伞。还有一位可称前辈戏剧理论家的齐如山,曾为梅编写过《嫦娥奔月》等古装戏,还根据梅的美国之行写成《梅兰芳旅美记》一书,为后世爱好梅派表演艺术者留下了不少宝贵的资料。
在上海,梅党分子比较复杂,但实用价值也不小。他们有的奔走拉拢、结好军政人员、富商巨贾,乃至租界上的流氓头目,使梅在沪演出期间,不会闹出什么乱子来,有的罗致一些文人墨客、大小各报的编辑、记者制造舆论。
有两个人值得在这里特别提一下。一个是《申报》主笔赵尊岳(号叔雍),此人是《申报》的股东之一,所以地位很特殊。平时他不常到报馆去,也没有什么具体工作。可梅兰芳每次将来上海唱戏前,《申报》的电讯、要闻、本埠新闻栏里便陆续有消息刊布了,而且都登载在极显著的地位,这些都是赵叔雍特地去报馆安排的。及至梅兰芳正式在沪登台,《申报》的副刊《自由谈》上便立即会出现一个专栏,名曰《梅讯》,作者署名珍重阁主(即赵叔雍),每天登载在《自由谈》的刊名之下,异常突出。所记都是梅的交际应酬和日常生活,简直有些像封建时代朝庭近臣为皇帝所写的“起居注”。另一位是《新闻报》的副总编辑文公达,江西人,为当年教过珍妃书的名士文廷式的后代,旧文学根底很深,梅兰芳在沪演出期间,文公达写的捧场诗文也不断在《新闻报》副刊《快活林》出现。
李释戡、黄秋岳、赵叔雍、梅兰芳、齐如山、罗复堪之合影
无论在北平或上海,白党的声势都比较差,却也自有特色,那就是工作做得更细致深入。每次荀慧生来到上海,他的下榻处必然很快组成一个类似秘书处或办公室的“机构”,几位白党首要人物,如舒舍予(不是老舍)、杨屮屮、鄂吕弓、刘叔诒等便不召自来,天天留在那里,为荀慧生处理一切内外事务。荀慧生晚上唱完戏回去,他们必伴着他同进宵夜,那可不是为了贪图口腹,而是为了议论当天演出中的得失,并商量第二天、第三天的戏码,简直有些像今天各报编辑部每天举行的编前会议。
还有一件事给我留下的印象最深刻,记得荀慧生的儿子荀令香也同来上海,还经常和弄堂里的孩子一起玩耍。当玩“滚铜板”的游戏时,别人都用铜元,而荀令香用的却是小银元。这件事给白党中人发现了,便马上劝告荀慧生,要他注意对子女的教育,话说得很恳切,这几位朋友真不失为荀的诤友。
荀令香之《玉堂春》
荀令香成年后并没有成为败家子,白党中人与有功焉。但令香在舞台上始终未享盛名,那可是太使白党诸公泄气了。
(《戏迷自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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