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最无情的就是他
挂历最是无情。
不管装帧多么精致、画面多么漂亮,但凡翻页,总不回头。
我娘最喜欢用那种每日一撕的挂历,早起睁眼涮了牙,走到客厅随手就撕下一页,好像抛下昨天的烦恼一般,马上就要面对美好的新一天。
轮到我做了当家主母,好吃懒做惯了的人,哪愿意天天翻篇啊!要是天天换个小情人,那还差不多。
立即换了周历,每周撕一篇,好像日子都多了盼头似的,今天没完成的工作,还可以等明天,怎么着,也给了自己一周的缓冲期,不用对自己太过失望。这要是天天撕,一想到昨天的任务还没完成,大清早醒来就要检讨得失,那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添堵不是?
还是周历好,胜过心灵鸡汤。
挂历发源于古罗马,最初是做为讨债记录本。做放债业务的人,按月份将借债明细记录在本子上,然后照着借债时间与名单前往各处收取利息。因为以月为单位,按日期排列,并附有备注,记录事情简单明了,被其他各行业所借鉴。传到中国,就发展成月历牌,附上农历、日历及花鸟鱼虫、各色美人美景,传至千家万户。
年少时,我曾收藏了不少月历本,有印在一张画上附上一整年日历的、有按月排版的、有两周一页的、还有一周一张的,却没有收藏按日印刷的,原因很简单,全被人撕了去。
但凡被我收藏的,皆是美人或是工笔花鸟。印象最深的,是一整本的西洋油画,应该是86年左右的,封面是一幅半裸的西洋女子,那通透的肌肤、澄亮的眼眸,妩媚的的神情,让我痴迷。
其他的12页画面,皆是古典西洋名画,虽然叫不上名字,皆让你动了情,舍不得移开眼神,最喜欢的是那一幅《春》、《泉》和《达娜娥》,还有《在橘园》、《三美神》,《希帕提亚》以及俄罗斯的美艳女郎。这些美好的画面勾起我对美好事物的向往,是我人生美学的基础。
还收藏了一本红楼梦十二钗的挂历,最美的就是陈晓旭。可惜她早就离开了人世,然而她并没有走远,一提到红楼梦,首先想到的就是她。她扮演的林黛玉,早就不是一个形象,而是一座雕塑,刻在我们的脑海里。她就是林黛玉,林黛玉就是她。人生如此,足亦。
一直喜欢清雅的花鸟挂历,那些工笔画,或色彩浓烈,或温柔婉转,像油画,又像水粉,让人内心安静又满眼温柔。
也许,对美的意识觉醒,就来自于这些印刷精美的挂历。可惜年纪渐长,对于这些碍身之物再也无法生出兴趣,只要能用,哪还会管好看与否,更别提收藏了。
除了钱财,其他一律从简,能扔就扔,千万别占地方。当然,扮靓的衣物,越多越好。
前天归家的路上,一抬头,望见浑圆而馨黄的柔月,几乎呆住。趁着红灯的功夫,马上发微信给老友,让她抬头看窗外的月,那么迷人,那么柔情百结的,好像情人满是深情的目光,想让你依过去,安静地闭上眼睛,打个瞌睡,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用担心,什么也不用说。
然而人家只回了一个字:没空。好吧!这繁华而喧嚣的城市里,只得我一个闲人。最没用的,就是闲人;最舒服的,也是闲人。
且喜且忧地归家。进门就翻挂历,原来,竟是四月十六。
不由得叹息,信手翻起好久未撕的日历,竟然有40多天没有翻篇。
时间都去哪儿了?好像什么也没来得及做,什么也没有得到,这40多天就过去了。我都做了什么?去了哪里?收获了些什么?失去了什么?
轻叹了声,起了支红葡萄酒,对着窗外闪烁的车流,轻轻地啜饮。
高大全正在收拾衣物,扔出一堆旧衣,皮带都甩出两条。说是又瘦了,这些衣服多是九成新,才穿了两三次,现在都不合身了,让我送给老爸,看他能不能穿。
随手一捡,不是BOSS、就是ARMANI,最差也是万宝路,忍不住叹息一声:“哎!我爸又胖了,根本穿不了!太可惜了。要是我有个比你胖一点的情人就好了,你不能穿的衣服,我可以送给他。你看,我就是这么贤惠。”
话声未落,正翻箱倒柜乱扔衣服的高大全立即转身,眼角盛放出两朵花来,又扔出件半新的橙色恤衫,笑嘻嘻地送过话来,“哎哟喂,这是个贱人呐!人家做情人的,都要送全新的。做你情人可倒好,找了个老太太,没钱收也就算了,还得穿我不要的衣服,太可怜了!这不是贱人是什么!”
切!才不理他,立即将衣物收起放在客房,就等着我的情人出现,送他一堆旧衣服。
时光都到哪去了?
这一年,就快过了一半。
你失去了什么?得到了什么?
你快乐吗?
祝君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