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神记丨02.山阴道上 / 开普饭

搜神记丨02.山阴道上

芒种时节，布谷声声。

山阴道上，一前一后走来两位道士。前面一位中年道士，身着蓝色道袍，头戴庄子巾，背后背着一个长条形的包裹。后面是一位少年道童，短袖便装，挽发贯笄，头上别着一个黑黝黝的子午簪，背后背着三层竹编经箧，腰挎短剑，边走边嘟嘟囔囔地抱怨。

道长训斥道：“你这惫懒货，教你多少遍，走路不要乱讲话，要信马由缰，忘掉你自己，让你的腿自己走，让他带着你，不要管他，他自然会带着你走……”

道童笑道：“师父，我算知道您为啥记不清路了，因为您根本就不知道路啊，咱们转来转去，不是迷路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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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长笑道：“不会不会，所谓识神死，元神生，我们要去哪儿，由不得我们，跟着祖师爷的指引走吧。”

道童说：“您是无所谓，当个甩手掌柜当然轻松，这个大箱子可都在我身上背着呢！铁锅、雨伞、斗笠、酒葫芦，除了经书，啥都有，沉着呢。”

道长说：“徒儿辛苦，所以师父疼你，把那只千年金鳖的元精所化铁棒祭练成了发簪，给你簪在头上，无论天多热，头上都是始终都是清凉无比，汗都不出呢。”

道童撇了撇嘴：“师父您就是想哄我多干活。”（公众号：潜真堂）

道长笑道：“黑金发簪，配上师父教你走路的方法，就是水火既济，内外兼修，哈哈哈。”

说话间，山风轻抚，松涛阵阵，远山白云，令人心旷神怡。

道长长声吟道：

荼蘼花谢伤春

杜宇声里入夏

竹杖芒鞋轻胜马

转头陌上人家

金乌玉兔缠绵

玄龟灵蛇牵挂

二物和合共一家

丹光辉映莲花

道童笑道：“好诗！好诗！不过，我见别人家作诗，不是五言就是七言，至少字数是一样的，师父的诗怎的这般不规矩？”

道长笑道：“我等方外之人，逍遥物外，本不规矩何必硬规矩。所谓，守规矩循规矩脱规矩化规矩不泥于规矩。我想几言，便是几言，其奈我何？

道童说：“如此甚好，这个长短句，六六七六，我看不妨唤作《西江月》。”

“何出此言？”

“师父，您要再这么信马由缰，走走停停，走走说说，咱们马上就能看到月照西江啦！”

说话之间，道长转头看看天色，暗道一声：“草率了！”稍稍加快了脚步，往山后赶。

但日头只要过了山头，那天色就眼见得暗了下去。草木之间，风声渐起，吹来却都是凉风，风里还透着潮湿，似乎有了雨意。那些暗色的树影里，淅淅索索的声音渐渐多了起来，让人心中莫名地不安。

再走一阵，转过弯弯曲曲的小道，眼前忽然就灰蒙蒙地暗了下来。

道长强作镇定，那道童却不断回头四顾，明显焦躁了起来。（公众号：潜真堂）

“师父！”

那道童忽然用手扯住了道长，道长一回头，却见道童眼露惊恐，直直地盯着前方。

道长心中一凛，急忙回头，只一看，那身上的汗毛就都立了起来。

只见前面一个人影，高高瘦瘦，影影绰绰。但再细看之下，借着灰蒙蒙的天光，却只见那个人影立在大树之下，飘飘荡荡，若有若无。那衣服似乎泛着点土黄，让师徒二人不由得想起那一夜在碧水潭边见到的那个金冠黄袍的怪人。只是，那夜间月华如洗，金灿灿的华服十分醒目，现在却是灰蒙蒙的要入夜没入夜的时刻，看什么仿佛都蒙上了一层灰。

“我去看看！”那道童放下经箧，一按腰中佩剑，脚步轻点，施展夜行术，贴着道旁的树木，无声地向那人欺了过去。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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