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说《论语》：子罕篇（十一）
01
原 文
子罕第九
09.11 子疾病，子路使门人为臣。病间，曰：“久矣哉？由之行诈也！无臣而为有臣。吾谁欺，欺天乎？且予与其死于臣之手也，无宁死于二三子之手乎！且予纵不得大葬，予死于道路乎？”
02
释 解
孔老师病得很重，已经不省人事多时。子路和弟子们商讨老师的后事事宜。因为老师曾经做过鲁国的大夫，子路准备按大夫之礼的规格和要求办理老师的丧葬后事，以表达大家对老师的敬重。因而他就安排弟子们预备以家臣的身份治丧。后来老师的病情稍有好转，看到弟子们的言行举止，明白了这应该是子路所为，于是老师对子路说：“很久了呀，仲由！你做事一直莽撞冒失，常常是强其不知以为知，不能循道而行，依礼依义而为。现在你所干的这件事，就缺少了一份真诚，这背离了礼的真诚谨慎之本，这是欺诈啊！我现在明明没有家臣，你却要别人假装成我的家臣。我能骗谁呢？骗上天吗？况且对于我来说，与其让你们以家臣的名份给我送终，还不如你们以弟子的名义给我送终呢！即使我不能用大夫的葬礼，难道我就会被丢在路边没有人安葬吗？”
03
释 字
诈
《说文》：诈：欺也。从言乍声。侧驾切。
《玉篇》：诈：之讶切。诈伪。
汉字“诈”从言乍声，言，表示言说；乍，有做作之义，郭沫若认为，乍“乃像人伸脚而坐有所操作之形，即'作’字之初文”。“诈”本义为用伪言欺人、蒙骗人，引申为作假、假装。
欺
《说文》：欺：诈欺也。从欠其声。去其切。
《玉篇》：欺：去其切。欺妄也。
汉字“欺”从欠其声，张舜徽在《说文解字约注》中说：“本书言部：'諆，欺也。’此盖诈欺本字，与诈从言同意。欺字从欠，则与亏部亏训气损义近。今俗称所为欺人之事为亏心事，谓于内心有所损也，欺、亏双声，语之转耳。”本义为欺诈、蒙骗，即用虚假的言行使人受骗上当。
04
素 说
前一章通过弟子颜渊对老师日常教学实践过程和心得的记述，告诉人们老师的学问之道并不是神秘不可捉摸的，而是平实至简的博约之道，从而让人们把握老师之教的“博文约礼、欲罢不能”的修学次第，体悟老师的学问之道的“罕言仁”之面向。本章承接前章本末关系的面向，通过老师“吾谁欺？欺天乎？”的教诲，让弟子从老师一生严遵礼制，务实守分的行事原则中，体悟老师的学问之道的“罕言利”之面向，把握老师学问境界的本和末。老师病得很重，已经不省人事多时。子路和弟子们商讨老师的后事事宜。因为老师曾经做过鲁国的大夫，子路准备按大夫之礼的规格和要求办理老师的丧葬后事，以表达大家对老师的敬重。因而他就安排弟子们预备以家臣的身份治丧。后来老师的病情稍有好转，看到弟子们的言行举止，明白了这应该是子路所为，于是老师对子路说：“很久了呀，仲由！你做事一直莽撞冒失，常常是强其不知以为知，不能循道而行，依礼依义而为。现在你所干的这件事，就缺少了一份真诚，这背离了礼的真诚谨慎之本，这是欺诈啊！我现在明明没有家臣，你却要别人假装成我的家臣。我能骗谁呢？骗上天吗？况且对于我来说，与其让你们以家臣的名份给我送终，还不如你们以弟子的名义给我送终呢！即使我不能用大夫的葬礼，难道我就会被丢在路边没有人安葬吗？”本章通过面临老师生死之际，弟子子路欲尊老师，以老师曾经的身份地位筹备后事，却不料陷入了欺天。以此让弟子体悟礼乃道义所生，诚实恭谨乃行礼之前提，本心只要存有一毫不诚，便是欺诈，从而让弟子把握行礼实践的仁德道义之本和礼的细节之末间的关系。
本章需要注意对孔子所说“久矣哉”的理解。许多释解者将其理解成“仲由很久以来就一直干这种弄虚作假的事情”，其实这样的解读是不准确的。就本章这件让弟子以家臣身份筹备后事而言，子路的出发点和动机并不是主观上存心要作假的。作为老师的孔子内心应该是明白的，即使子路让弟子作假扮家臣也是当下的事，何来“久矣哉”？于是有些释解者认为“久”为“疚”，即指子路的做法让孔子心有所不安而愧疚。其实这种解读亦不妥。孔子所说的“久矣哉”是指子路平时性格上的莽撞好勇和不谨慎，不能在具体行事实践当中据德依仁。接着孔子针对这次具体事件，斥责其没有据德依仁所导致的失误，指出由于其没有把握住礼之诚实无欺的本质，以“无臣而为有臣”从而陷入了欺天之大罪。这里孔子是教导子路践礼实践之时要循道义，真诚谨慎，不可存一丝一毫的马虎，否则强其所不知以为知，只要有一毫不诚，也便犯欺诈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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