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数学系，“多余”吗？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科研圈（ID：keyanquan），编译：戚译引，原文标题：《这所英国大学计划裁掉数学系，菲尔兹奖得主带头反对》，头图来自：电影《美丽心灵》
新冠疫情暴发已经对欧美学术群体就业造成了巨大的冲击。据《卫报》（the Guardian）报道，截至 1 月 22 日，英国已经有至少 9 所大学公布了裁员计划。这其中最受关注的一个案例就是莱斯特大学（University of Leicester）：它计划裁掉整个数学系，还有文学、心理学这些在校方看来“多余”的院系。
莱斯特大学成立于 1921 年 10 月，今年将迎来建校一百周年纪念。这里的数学系更是知名数学家迈克尔·阿提亚（Sir Michael Atiyah）生前工作的地方。但是早在 2016 年，莱斯特大学就想要削减数学系，遭到阿提亚等人强烈反对，因此计划未能通过。
“多余”的数学系
这项计划最初于 1 月 18 日公布。那是新学期的第一天，莱斯特大学的教职工却收到校方邮件，得知全校共有 145 个职位存在“冗余风险”。
校方将这个裁员计划称为“塑造卓越”（Shaping for Excellence）。裁员将主要波及 5 个院系，分别是英文系、商科、信息学、数学和应用科学、心理学（专业全称神经科学、心理学与行为学）；此外还有 3 个职业教育学院，分别是教育服务、学生与信息服务、资产与数字服务。
这一事件很快引发了舆论关注，特别是其中削减数学系的决定。莱斯特大学早在 2016 年就计划削减“纯数学”领域的教职工，遭到了国际上许多知名数学家的反对，包括阿提亚。阿提亚是 1996 年菲尔兹奖得主和 2004 年阿贝尔奖得主，2018 年 9 月宣称自己证明了黎曼猜想，受到广泛关注。他于 1995 - 2005 年担任莱斯特大学的荣誉校长（Chancellor），于 2019 年 1 月去世后，学校发布的讣告称他“被普遍认为是英国最伟大的数学家”。
这一次，英国数学家、1998 年菲尔兹奖得主蒂莫西·高尔斯（Timothy Gowers）率先发起了名为“数学不多余”（Mathematics is not redundant）的请愿，现已收集到超过 6000 个签名。高尔斯本人也是一位“纯数学”专家，主攻泛函分析和组合数学。请愿说明称，校方削减纯数学，最终只会保留 3 名教学型讲师负责本科数学课程，以便增加对人工智能（AI）、计算模型、数字化和数据科学方面的研究投入。（编者注：只保留 3 名讲师的决策没有查到正式的文件说明或媒体报道。）
有 Reddit 用户在拥有 150 万用户的数学版发帖讨论。一条高赞评论写道：“如果莱斯特大学任何院系都可以毫无预兆地被砍掉，那学者们似乎没什么理由到那里工作。”
校长被指“背叛了大学”
在莱斯特大学内部，教职工也在积极阻止这一决策。英国高校教职工通常会加入英国大学和学院联合会（University and College Union，简称 UCU），这是一个工会性质的组织，在各院校有分部。莱斯特大学工会（UCU Leicester）很快发声，对学校的决策提出质疑。
工会指出，早在 2020 年计划制订阶段，应用数学和纯数学领域的教职工已经提出反对，并质问校方为什么在 2021 年仍然推出了这个计划。并且自从疫情在英国暴发后，教职工已经承担了三倍的工作负荷。校方解除了数百名临时员工的工作合同，冻结了招聘，与此同时学生数量增加了。工会认为在这样的时候进行裁员不合理。
同时，工会严厉指责该计划的始作俑者、莱斯特大学校长（Vice-Chancellor）尼山·卡纳加拉哈（Nishan Canagarajah）：“我们认为，卡纳加拉哈教授已背弃了作为学术监护人的责任。他已经背叛了我们大学的历史和使命，不适合领导该大学。”
据当地媒体《莱斯特水星报》（Leicester Mercury）报道，1 月 25 日，莱斯特大学工会的 200 名成员以高票通过了对卡纳加拉哈的不信任动议：98% 同意，无人反对。
百年高校的危机
不过，在尼山·卡纳加拉哈于 2019 年 11 月上任之前，莱斯特大学就已经面临重重危机。新冠疫情只是压垮它的最后一根稻草。
莱斯特大学工会将学校比作一家“被过度交易拖垮的老牌企业”。过度交易（overtrading）指企业过度扩张导致资金无法维持发展，而据工会推特消息，早在疫情发生前，莱斯特大学就因为大肆扩张和升级设施陷入经济危机。英国脱欧又让学校失去了一个主要的软贷款（soft financing）来源——欧洲投资银行（European Investment Bank），校方不得不转向利率更高的地方银行进行借贷，违约罚款和紧急透支的金额也在增加。到 2019 年底，包括保证金（escrow money）在内，学校账目上的现金只能勉强抵消负债。当时它的现金实际上只有所需的 70%，然后就受到了疫情冲击。目前莱斯特大学还未发布 2019/2020 年财报。
经过与工会的沟通，1 月 28 日，莱斯特大学发布一份声明，对裁员计划进行进一步说明。莱斯特大学共有 3800 名教职员工，而在 145 个有“冗余风险”的职位中，63 个是学术性质职位，82 个是职业教育职位；这些职位可能会变动，但不会全部削减，最终削减的职位数量将在 60 个左右。声明还表示，校方并未提出关闭商科、神经科学、心理学或数学学位教育的计划。
声明称，校方接下来将针对计划进行为期 90 天的讨论，工会、教职工、学生和外部持股者都将参与，并且会评估这期间收到的所有反馈。
看起来，莱斯特大学的数学系暂时是保住了。
参考来源：
1. https://www.theguardian.com/education/2021/jan/22/despicable-in-a-pandemic-fury-as-10-uk-universities-plan-job-cuts
2. https://www.uculeicester.org.uk/ucu/first-statement-on-threatened-compulsory-redundancies/
3. https://le.ac.uk/news/2019/january/14-obituary-sir-michael-atiyah
4. https://twitter.com/wtgowers/status/1355184163020804099
5. https://www.ipetitions.com/petition/mathematics-is-not-redundant
6. https://www.reddit.com/r/math/comments/l7yyir/not_joking_university_of_leicester_to_make/
7. https://www.uculeicester.org.uk/ucu/redundancies-comment-3-plan-for-maths-doesnt-add-up/
8. https://www.uculeicester.org.uk/ucu/first-statement-on-threatened-compulsory-redundancies/
9. https://www.leicestermercury.co.uk/news/leicester-news/ucu-members-overwhelmingly-back-no-4931836
10. https://twitter.com/leicesterucu/status/1354398863218647041
11. https://le.ac.uk/news/2021/january/proposed-changes-university-of-leicester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科研圈（ID：keyanquan），编译：戚译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