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合(原创)
作者于小燕,甘肃省作家协会会员,在《中国社区报》《中国审计报》《检察日报》《甘肃日报》《山西日报》《教师报》《大河报》《大众日报》《小小说选刊》等报刊杂志发表小小说、散文、诗歌三十多万字。个人微信号:jqyxy6,个人公众号:于小燕的农家生活
【小小说】
复合
于小燕
说不清是为什么,在离婚十年后,他们又复合了。
也许是因为女儿吧。因为女儿,所以他们离婚后还不断见面。因为女儿,他们一直藕断丝连。因为女儿,他们对彼此还有着一丝爱。因为女儿,他们还能传递离婚后对彼此的关心。还有,也不知道是因为女儿,还是没有缘分,十年了,他们竟然都再没有建立家庭。
她是因为没有遇到合适的人,也是因为害怕再错了,所以一直没有结。他呢,肯定是因为穷,没有人跟他。因为即便是离婚后,他也主动负担着女儿的一切费用,对女儿无所不允。
所以,他们复婚了。因为他们有一个共同的愿望,希望女儿好。
怀抱着对未来的美好希翼,他们翻过旧的日历,重新接受了彼此。并且就好像又年轻了,她对他还生出了许多渴望,许多年轻时的情愫。
譬如此时,晚风清凉,夏夜漫长,她就说,咱们出去转转吧。要知道,她已经很久没有出去散步了。离婚,改变了她的性格。多年来她已经养成了在家看电视的习惯,饭后很少出门。
他就说,走。
两个人到了广场,虽然肚子不饿,还是溜达到了夜市。她要了一份油煎土豆,他拿来两大串红柳条烤肉。
她只吃了一块烤肉,她不喜欢吃这种大块的烤肉。
他吃烤肉,她吃土豆。
土豆一律是杏子那么大的小品种,削了皮,用油煎得黄亮亮,溜圆圆的盛在一个纸碗里(或者说是个大号纸杯里)。没有闻见特别的香味。端过来。味道还就是土豆的味儿,还有点麻。
“早知道不如吃炒河粉,这一点儿不好吃,就还是土豆味。”
“土豆肯定是土豆味,你还想叫它有啥味?”
“我看它火的,又看它这么小小的、圆圆的、黄亮亮的招人喜欢,以为特别嫩软,做出了一种新的风味。谁知道还和我们平时吃的味道一样。”
“麻的,太麻了,不知道花椒麻还是土豆麻。我吃不了了。你帮我吃一下。”
说这话的时候,她并不抱希望,以她对他的了解,他不会帮她吃的。因为他不喜欢吃土豆。他不喜欢的东西他从来不吃,一口都不吃。
“我不吃,我饱饱的了。”说着,他饶有趣味的竖起吃完肉的红柳签子,在土豆盒里戳了一个土豆,挝起来吃了。
“要是丫头在就好了,丫头最爱吃这个。”她说。
他没有言喘。
吃罢,两人又转到广场上。这半边广场,全是娃娃的天下。各式各样的大型玩具,精彩纷呈。先还可以,他们俩都挺高兴。可是看着看着,一股苦涩、遗憾、伤心、难过、后悔,甚至是悲痛就涌上心头。每走过一处,她的情绪就低落一分。他也只是机械地从人群中走过,并不作停留。
那些爸爸妈妈陪着“钓鱼”的孩子的笑脸,那些坐在父亲怀里玩“碰碰车”的孩子的笑脸、欢呼、高兴的尖叫声,那些坐在妈妈怀里骑着“飞马”腾云驾雾的孩子娇憨满足的笑脸,以及女儿孤单的身影,都像一根又粗又尖利的刺,深深地刺向她的心。
也是在这样的年龄,她的女儿本来也应该这样,小手牵着爸爸妈妈,开心的来到广场。夜夜坐“飞船”,骑“骏马”,跳“蹦蹦床”,指挥挖掘机挖沙倒沙。像这些孩子一样,幸福的坐在妈妈或爸爸的怀里,玩“碰碰车”,坐“火车”,给卡通娃娃涂色……可是,因为大人的原因,她带着她离开,就把女儿的这一切都剥夺去了……
泪水溢满眼眶,她强忍着不让它流下来。侧过脸,假装看一边的人流。她不愿他看见她眼里的泪光,影响他的心情,辜负此良辰美景。
可是她还是痛苦的想,都怪我,是我对不起女儿,继而又生出一种新的怨恨:他呢,他做过什么?我带着女儿走了,他不该做点什么吗?他除了给钱,满足女儿的物质需求外,对女儿情感上的需求,他在意过吗……
她用复杂的眼神,迅速扫了一眼身边这个男人。
夜色下,这个人像一根行走的柱子。从外貌到内心,她都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