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安顺》2017年第71期（总175期） 地名故事 梦在屯堡话旧州
詹家屯老房子 李立洪 摄
梦在屯堡话旧州
——李立洪
前世今生
有一个梦飘到异地他乡，生根发芽，一做就是六百年，斑驳龟裂了石墙石屋石板街，模糊了征人的双眼，剥蚀了外祖母的记忆。旧州古镇，漂泊成历史底版上的黑白影像。
旧州古城墙 李立洪 摄
“中国历史文化名镇”、“国家级绿色低碳小城镇”——旧州，两个国字头的称谓，让世人惊艳你的奢华与低调。厚重的石墙似葫芦环绕城区，东北连接麒麟山，西南围绕小狮山、小屯山，小镇布局如八卦，五座城门却没有东门西门。东南面三门为阳数，西北门摄二门为阴数。旧州古镇，夕阳残照城墙，断垣颓壁间，谁窥见了你琵琶遮面的容颜？
旧州古建筑 李立洪 摄
从牂牁国走向夜郎故地，从宋之大小张番属地到元代至正十一年（1351年），旧州历史有太多的扑朔迷离，文化构建亦纷繁复杂，中原文化、江南文化和当地少数民族文化各自独立摇曳多姿，而又和谐相容熠熠生辉。
忘不了洪武十四年（公元1381年），一支队伍“调北征南”，几拨人群“调北填南”，从杨武安榨城普定路的旧州府，到在阿达卜新建的普定卫，旧州，你是安顺历史跃进的一块跳板。而那些征南填南的人，再也挪不动脚步，他们在高原上安家，变成了“屯堡人”。于是，他们把对祖先的记忆，内化在婚丧嫁娶、信仰风俗上，体现在语音、服饰、建筑、饮食上。后来，这些深深的烙印，成为了屯堡人的乡愁。
“石头的街面石头的墙，石头的瓦盖石头的房；
石头的碾子石头的磨，石头的碓窝石头的缸......”
这是来自古徽州的建筑的记忆，这是六百年来屯堡人的家园。
旧州古镇西街 李立洪 摄
文化掌故
“头上一个罩罩，耳上两个吊吊；
脚上两个翘翘，腰上一个扫扫。”
这分明是朱元璋家乡人身着“凤阳汉装”踏歌而来！
这分明是安徽亳州的口音和服饰！
让我们在“咚咚咚”的鼓声里寻找一些蛛丝马迹——
张官屯地戏 李立洪 摄
屯堡地戏，中国戏剧的活化石，2007年列入中国第一批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1986年受邀到法国巴黎的波郁佛斯剧场参加第十五届秋季艺术节，从此，屯堡地戏拉开国际舞台帷幕，掌声经久不衰。
当金戈铁马已经散尽，当峥嵘岁月时过境迁，六百年的铿锵在异彩纷呈的地戏中显现。一锣一鼓，激荡那些淳朴巴交的农民的心胸，三五步间，踏出锦绣中华的万里征程；八九个人，演绎千军万马纵横决荡的气势。
此刻，在高昂的弋阳腔中，我在“麟山晴岚、文阁落照、扶风夜笛、华严晚钟、南堤绿柳、北岭寒梅、翠围春霭、碧波秋月”里梦游，是谁在高原上挥就了这“旧州八景”？是了尘和尚，还是当地文人雅士？又是谁听见1912年上海《申报》荡漾着旧州八景“浪淘沙”的歌声……
我漫步在幽静的鲁氏庭院里。这里，古今兼容，中西合璧。一个湖北人，在此庭院精心打造四年有余，只为求得旧州赵氏女子的芳心。仿佛古书上熟络的情节，年轻的男子到远方求学，相识一娉婷妙龄少女，不仅动心于山区女子的美貌，更惊艳于屯堡少女的率真与性感。若你靠近，当你用心，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从此年轻的男子幸福地生活在旧州，羡煞旁人。旧州的旧，体现在历史文化上一种最初的本真，是东方田园牧歌式的终极版本，偶有比肩，却难以超越！
旧州地戏脸子雕刻 李立洪 摄
乡愁滋味
街道是线，庭院是点，旧州的街道把古镇庭院穿插连接起来，鳞次栉比的建筑仿佛音符一般，演奏着江南的风韵，演绎着一连串的悲欢离合。旧州的闾阎巷陌炊烟又起的时候，散发出浓郁的香味，呼唤离家的人及早归来。离家太久太久，在才思枯竭或万念俱灰的时候那种刻骨铭心的思念，特别需要父母用心用情做的饭菜来抚慰，这种味道就叫乡愁。
旧州糟辣椒 李立洪 摄
民以食为天，一方水土养育的人对待生活的最佳方式，是对食物食材深层次感受的舌尖之旅，更是对生命的感悟，浓缩的是一个族群的食品审美和文化理解。旧州大米、小米、稗子、糟辣剁椒、茨菰、豆腐、酸菜、腌菜、山药、折耳根、苦蒜、姨妈菜、地米菜……各种食材荟萃成江湖，筷子拈花微笑，觥筹交错际会。活色生香的旧州，给我们打开了一幅浮世绘画卷，又给我们诠释了农耕文明恋恋不舍的淡淡的闲愁。
摘辣椒 李立洪 摄
旧州美食 李立洪 摄
古镇遗韵
旧州的民俗是活的历史画卷，向人们展示数百年的生存信仰和生活理念。
抬城隍 李立洪 摄
“五·二八”抬城隍是古镇最热闹的，是旧州的全民狂欢，赛过过年。抬城隍，数万人自发集结巡游必经之道，家家门前设香案祭品。数十人统一着装，高举“肃静”“回避”虎头牌，执金瓜斧钺、大刀长矛、月牙铲、翻天印等仪仗，大片的彩旗拥护者城隍老爷绕城巡游。在场坝上举行“赈孤”，在四周施撒粥饭，以示赈济“孤魂野鬼”，祈求城隍庇佑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国泰民安。
抬城隍 李立洪 摄
中元节放河灯，当地人称“七月半”，七月初九开始，十四是仪式最高潮。虔诚的人们早早晚饭结束，在房前大门烧冥包，点亮的河灯千百盏，把昏暗的河水照个通明，打通了一个从阳间向冥界沟通的通道，送老祖宗的灵魂回江南老家。其实屯堡人日思夜想，无非是想回到梦中江南啊！
然而乡关何处？归途何依？耳边隐约回荡：
一生痴绝处，无梦到徽州……
旧州七月半放河灯 李立洪 摄
旧州古建筑 李立洪 摄
· 作者简介
李立洪：安顺学院艺术学院专业美术教师，凤羽君子诺艺术培训中心创办人，安顺市摄影家协会副主席，青年摄影家协会副主席，开发区摄影家协会主席。被评为“最美安顺人”、“安顺市美术名家工作室”、“贵州省旅游公益形象大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