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感驿站【头顶有风吹过】张秀花
有奖征文
头顶有风吹过
作者,张秀花,河北故城人。劳动之余喜欢读书看报,写写心之所想,偶有文字见诸报端。
看厕所的是一个上岁数的女人,看上去有六十多岁吧,短头发,圆脸,眼皮肿胀,什么时候看上去都象刚哭过一样。
小区里就这一个厕所,还是收费的。出超市往西,到十字路口,往南拐,路东,有一个公共厕所,那个是不收费的。不过离着有点远,又要过马路。所以这边超市的员工,还有隔壁药房的员工,上班时间,需要方便就到小区的收费厕所。
厕所旁边有一个书摊,有时候在那里停一会胡乱翻翻。
她多数时候是阴沉着脸。我本来就寡言,所以很长时间,我们都没说过一句话。有一次,我看见她在厕所外边的地上做被子。
听旁边的人说她在给人做加工。给人拆洗被子,一次收费8块钱。这都能挣钱?出于好奇,我主动跟她说话。我喊她“姨”。出门在外,碰到岁数稍大的,男的,称呼“师傅”,女的,一般称呼“姨”。
从那以后,我们的谈话多了起来。从她口中,我知道她有四个儿子,都有本事。至于姑娘和老伴,她从未提及。
有一次,她突然问我:“你给你妈过生日吗?”
天啊,大人还过生日。在这之前我都没听说过,更何况我根本不知道我妈的生日呢。
我说:“没有。”
不知为什么,她的眼里竟然立刻噙满了泪水。脸色也变得象我刚看见她时的那个样子,“呱嗒”一下阴沉下来。她不再跟我说一句话。我也象做错了什么事一样,不敢再跟她搭话。
后来,我们再没有深谈过。
打工回来,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家去看望我妈妈。当看到我妈妈那一头花白的头发、黑瘦的脸庞、枯枝般的手指时,我才意识到,妈妈已经老了,再也不是当年那个拉着一车粮食健步如飞,我在后边一路小跑也追不上的妈妈了。
当我的文字变成铅字后,收到的第一笔稿费,我孝敬了我的妈妈。稿费不多,我给我妈妈买了一付棉手套,一双特大号的鞋。我妈妈偏瘫,右半边身子活动受限。右手怕冷,右脚有点肿胀,穿鞋需要大一点的。
庄稼欠收了,可以勒紧腰带挺过去,等待来年的丰收。妈妈没有了,就再也没有了。
这是看厕所的姨说的话。那天,她背对着我,重重复复叨咕了很多遍。
她似乎是故意说给我听的,又好像是说给那一片空旷的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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