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边看日出
这次因了外出培训的机会,我有幸在海边看了一次日出。
其实到哪里都去看日出,是一件很俗很俗的事情。登泰山要看日出,在海上要看日出,在沙漠里要看日出,在飞机上要看日出……只要你到了一个不同于你日常所居的地方,你都要去看日出。可是这个日出真有什么不一样吗?也未必。只要你有心情,在你家阳台上,在你家楼顶上,在你生活的城市里的随便一条街道上,在你家田野上,你都可以看日出。真的,我负责任地说,没有什么不同。
那我为什么还要在寒冷的早晨约上朋友打上车跑到二十公里以外的一个叫做鸽子窝的地方来看日出呢?因为我就是一个大俗人,我不能免俗,不得不如此做。
头天,同屋的老湛可能跟张玉新教授先行接触了。张教授是第二天要给我们上课做报告的,他从吉林来。晚上睡觉前,老湛提议我和老祝明天一块陪张教授去鸽子窝看日出。
12月12日早晨,我们一行四人乘坐一辆出租,6:15从酒店出发。大约二十分钟就到了鸽子窝。
之前来过鸽子窝,那次是科师老师带我们全体学员来的,当时逆时针转了一圈。
这次我们准备一进大门后就顺时针转,好尽快到达海边。6:30的时候天光就已经亮了,那个风车塔在晨光里很有感觉。
我们匆匆向海边走去,因为我们查到日出时间是7:13,生怕耽误了看日出,走得非常急。顺着左侧的小路就一直到了曾经捡石子的地方。老湛说鹰角岩下的海边是最佳观日出点。我们就在那里停了下来。那里已经站了一些人,他们比我们早到。脚底下的沙子似乎结了冰,踩上去硬硬的,一点儿也不下陷,也不湿鞋。脚前方是两道长长的冰线。再远处就是平静的海水,蓝蓝的,微波荡漾。
我觉得在这里站着也没有好位置,就告别他们,登上曲曲折折的台阶,独自上了鹰角亭。那里也有几个人,我望了望海边,也觉得位置不大好。于是又从那里下来,顺着长廊,下到了浴日亭。那里的人更多了,几乎是里三层外三层,我在那里往海里望了望,依然发现有个陆地突出的地方遮挡视线。旁边有个拿相机的人说,这里是观日出最好的点,拍出的照片也好看。我嫌这里人多,又离开了。
我返回了鹰角亭,这是鸽子窝的最高处。站在高处看日出,应该没有错吧?
真好,那里一个人也没有。
西北风一个劲儿地吹,我戴上帽子来御寒。现在,这里十分冷清,然而是我喜欢的境界。我在秦皇岛方向感很差,我一直认为,太阳是从“南方”升起的,就不跟你们说东南西北了。在我左手岩下,海滩上站满了人;正前方稍低些的地方,浴日亭上也站满了人;右手边是孤零零的毛泽东的汉白玉雕像。我独自静静地站在亭子上等待太阳的升起。一只麻雀“扑楞楞”地飞来,落到檐上,它并没有或欢快或悲伤地鸣叫。我也没有答理它,它也没有吵闹我。我背后是苍茫的群山,群山的怀抱里窝着一些城市的灯火。左前方是一片辽阔的大海,大海的尽头,海天相接处是一道有层次的雾霭。右侧是尚处于黑暗中的楼房,陆地。此刻,此地,此亭,此鸟……都为我所独有。我静静地看着前方太阳将要升起的地方。
我告诉你们,眼里看到的景象,和手机照出的景象,有时候差别会很大。所以呢,你不能仅凭照片就去评判风景。看风景还得亲眼去看。照片仅仅是个辅助你记忆的东西。
你根本不用担心,太阳究竟从哪里出来。你根据远处的光带就能轻松判断出。
在海天相接处,上也是蓝,下也是蓝,中间是一条彩带。最底下是橙红的,然后向上逐渐过渡到黄。那个黄色最亮的部分,也就是光带向上凸起的部分,肯定就是太阳要从中出来的地方。
7:12的时候,大海里出现一个红红的、鲜艳的、圆润的大珠子,你并不能看到它的全部,只是露着一个顶。然而它那么大,那么红,像飘浮在水面上,你初次看到它,一定不会认为它就是太阳。在古代航船的人,如果初次见到,也一定会认为这是从海里冒出的奇异生物。
慢慢地,大珠子越来越大,越来越高,也由立体变成平面的了。令人扫兴的是,海面上停着几艘船,海上日出这么宏大的自然景观,也衬得无比工业化了。在太阳离开海面时,我把手机镜头拉近,发现太阳里枝枝叉叉的,几乎要把太阳肢解了,我猜测那是海面上泊船的影子。
太阳升起,似乎把那条彩带向下压了个坑。
黄色部分向上弥散,向上凸起,成了一个边缘模糊的扇形。
7:15的时候,太阳变成了白色,陷在一个红穴里。
7:20,太阳又隐藏在彩带里,底下是橙红色,上头橙黄色。太阳被完全包裹起来,然而它竟然射出一道光,这道光从远处由海面上直铺过来。
太阳升起来了。我,和远处周围的人并没有欢呼。
看日出的人像电影散场一样,陆陆续续往回走。
我的手冻得几乎照不成相了。赶紧打电话让他们几个上来,我们又坐原出租车回到了酒店。
下车时,张教授付了车费。我们还要客气一下,张教授说:“别争了,我比你们挣得多……”遂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