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诚合作协同发展 助力学科腾飞 ——宣武医院癫痫诊疗工作点滴回忆

王玉平

宣武医院神经内科主任医师，教授，博士生导师。

2018 年, 是我在癫痫诊疗领域与之结伴同行的北京功能神经外科研究所 20 岁生日, 回望来路, 思绪万千。

1998 年秋, 我到宣武医院神经内科工作, 作为电生理室负责人, 带 7 名技术人员完成肌电图、脑电图、眼震电图的诊断, 同时开设了不自主运动门诊。当时癫痫临床诊疗较薄弱, 电生理室只有一台走纸的脑电图机, 没有病房, 更没有手术治疗。1999 年初, 我开设癫痫专科门诊, 为少量患者开些抗癫痫药物, 此前我对癫痫的理解并不充分。为解决患者的有效诊疗, 也为神经电生理专业发展寻求出路, 我开始深入思索癫痫诊疗的发展方向。

当时, 国际知名医学中心已可提供全方位诊疗和咨询服务。文献显示, 抗癫痫药只能控制三分之二患者的发作, 其余患者药物疗效不佳, 属于药物难治性癫痫, 而需要三级医院提供诊疗服务的恰恰是这个群体。我了解到癫痫外科治疗可以控制一些难治性癫痫患者的发作, 甚至可能治愈, 然而当我满怀希望带几个难治性癫痫病历向神经外科医师请教时, 答复却是手术治疗风险大, 没把握。刚燃起的热情顷刻被浇灭, 但这个想法总在我心里萦绕。

2000 年的一天, 我偶遇正忙于帕金森病立体定向手术治疗的李勇杰主任, 他对我提出的外科治疗癫痫的想法非常认同。有了共识,  便约定全力以赴, 甚至发誓“不做成最好的癫痫中心, 就无颜见全国同行”! 一支癫痫诊疗团队很快组成, 除了李勇杰和我, 遇涛医师和赵力富医师首先被指派从事癫痫专业诊疗, 王德泉技师负责视频脑电图, 张国君医师正攻读博士研究生, 直接加入进来, 大大强化了团队实力。最初做了几例病灶性癫痫的手术, 算是癫痫外科开张了, 但只是万里长征第一步, 诸多困难仍在等着我们。

对影像学阴性的癫痫患者实施手术治疗, 国内无可借鉴的经验, 而这类患者的手术不开展, 称不上真正的癫痫外科治疗。为此我一直冥思苦想。2000 年末, 我参加美国神经外科年会后到印第安纳大学参观, 恰好大学医院有位患者已植入颅内电极, 正在进行视频脑电图监测。我向癫痫内科医生详细询问了监测的注意事项、手术的风险和可能出现的并发症, 又向神经外科主任详细了解了癫痫手术的情况。他们已积累 200 例手术治疗经验, 总体效果满意, 这大大增强了我的信心, 使我对未来工作有了明确的努力目标。回国后, 便积极准备开展植入颅内电极、监测脑电、定位癫痫灶的工作。一名磁共振检查阴性的中学生患者每夜多次发作, 饱受折磨, 他成为第一例颅内电极植入的患者。在当时的条件下, 仅能植入两根颅内电极, 在采集到颅内电极脑电图后, 我反复思考如何根据两根颅内电极提供的有限信息定位癫痫灶。经讨论, 患处定位于右侧额叶, 于是为他实施了右侧额叶局部皮层切除术, 杨炯达教授作为专家顾问参与了手术。术后次日早晨, 当得知患者夜间未出现任何发作时, 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来。经随访, 该患者此后长期再无发作。

这次手术治疗的成功给癫痫团队以巨大鼓舞, 大家对手术治愈难治性癫痫充满了信心, 后来陆续完成了不同脑叶无病灶癫痫的手术治疗, 均取得良好疗效。为了学习发达国家癫痫治疗的技术和理念, 李勇杰教授和我曾到日本静冈国立癫痫中心参观访问, 当时蔡立新医师正在那里进修, 我们与日本专家充分交流, 参与了病例讨论。2001 年, 鉴于我们在癫痫内、外科治疗方面取得实质性进展,医院批准成立了癫痫中心, 任命我为主任, 同年开设了癫痫中心内科病房, 这项工作步入快车道。

手术治疗癫痫源于我和李勇杰教授在偶遇中碰撞出的火花, 由此点燃一群年轻人的激情。从此, 在学科融合基础上, 在共同志向引领下, 用众人智慧和汗水浇灌的癫痫外科诊疗硕果,实实在在地应用在临床, 曾经的疑难患者远离了病痛。我想, 这就是对我和李勇杰主任等同行者执着学问的一种补偿吧?

2003 年突发非典疫情, 医院临时被征用为非典专科医院, 我们这些神经科医生都参与到抗击非典的临床工作中。看着癫痫病房被关闭, 患者被转院, 我心情复杂, 难道我们刚取得进展的癫痫诊疗就此止步? 我和同事把脑电设备一点点拆下来封装好, 心中依然期待着重开病房的那一天。终于, 我们战胜了非典, 并且重新装修了癫痫中心,事业进入一个更快速发展的阶段, 各种先进治疗技术不断应用到临床, 成为国内该领域的引领单位。

2005年, 宣武医院癫痫中心被上级主管部门命名为“北京市癫痫诊疗中心”。

此后, 我和李勇杰教授每周五必参加癫痫病例讨论会, 与功能神经外科、影像学科、病理科等相关学科的医师共同研究, 并到手术室一起解决植入电极中遇到的问题, 反思术前评估方案是否合理, 不断加深认识。这种诊治难治性癫痫的术前多学科讨论评估模式, 提升了治疗效果, 为患者安全提供了保障。这一制度坚持不辍, 不断完善, 延续至今, 已被当作模板被国内诸多癫痫中心仿效。目前, 北京市癫痫诊疗中心已涵盖成人癫痫内科、成人癫痫外科、儿童癫痫内科、儿童癫痫外科等多个亚专科, 成为全球最大的综合性癫痫诊疗中心之一, 诊疗技术与服务水准均达到国际先进水平。

回想起来, 多学科团队协作在提升医疗水平、促进学科发展方面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打碎两个泥菩萨, 重新和泥再塑, 你中有我, 我中有你”, 这是对内、外科精诚合作成就事业的最好诠释。在合作中, 我与李勇杰教授以及他领衔的团队结下了深厚友谊, 李勇杰教授的开拓创新、精于管理, 张国君教授的忠厚沉稳, 遇涛教授的谦和精细, 杨炯达教授的精湛技艺与丰富经验, 都给我留下深刻印象。

    2018 年是宣武医院建院六十载, 时值“壮年”; 北京功能神经外科研究所创办二十年, 当属“青春韶华”!  前路漫漫, 初心不改, 祝愿宣武医院和北京功能神经外科研究所不断创新, 不断壮大, 造福社会, 泽被大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