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论坛】文克成：乐亦有时 乐亦有度 一一再读《岳阳楼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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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亦有时 乐亦有度

“好书不厌百回读”。耳熟能详的这一名言，出自宋代大诗人苏东坡，其涵义并非赞赏可读性很强的好书，而在于此言的下一句“熟读深知子自知”一一好书不能浏览一遍便浅尝辄止，而须反复研读，“深思”其要义主旨。

元代知名学者戴表元说：“凡作文发意，第一番来者陈言也，扫去不用；第二番来者正言也，停止不用；第三番来者精语也，方可用之。”

作文如此，读书亦然。我读《岳阳楼记》百十遍，历经“三番”或者老、中、青三个年代，才达到“熟读深思子自知”的境界。

青少年时期，我好读书而不求甚解，初读《岳阳楼记》，仅感其文句优美，格调高雅，恰似戴表元所言“陈言”也。

人到中年读《岳阳楼记》，我有所疑亦有所见。

其一，通过查阅地方志等古籍，分析范仲淹诗词中的湖南元素，发现范仲淹年轻时曾随当县令的继父赴任，到西洞庭湖畔的安乡县读书4年，澄清了范仲淹没到过湖南，凭滕子京所寄的一张图画来想像洞庭景色的传说。

其二，范仲淹、王安石是北宋有名的改革派，由此背景研读其文，不难发现与改革有关的元素。

文章开头特意点明“滕子京谪守巴陵郡，政通人和，百废俱兴”，以赞扬他被贬之后，依然坚持改革，政绩显然。

其三，以“薄暮冥冥”、“春和景明”象征当时的不同政治气候与社会环境，勉励改革派同道，不论世道昏暗或清明，也不论仕途艰险或通达，都应该“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始终坚持胸怀天下、先忧后乐的政治理想和人生价值观。

如此见解，可能进到了第二番的“真言”层次，但尚未达到更高的“精言”“境界”。

退休之后，某日旅游，重上岳阳楼，我久久观赏那一长一短两首对联：

一楼何奇，杜少陵五言绝唱，范希文两字关情，滕子京百废俱兴，吕纯阳三过必醉，诗耶，儒耶，吏耶，仙耶，前不见古人，使我怆然泪下；

诸君试看，洞庭湖南极潇湘，扬子江北通巫峡，巴陵山西来爽气，岳州城东道崖疆，潴者，流者，峙者，镇者，此中有真意，问谁领会得来？

真意何在？我寻思良久，不得而知。

出得楼来，路过梯级通道的牌坊，柱子上镌刻一盈联：

四面河山归眼底；

万家忧乐到心头。

我倏然顿悟：答案就在

范希文(范仲淹之字)的优乐两字里呀。

细细体会，忧有先后之分、大小之分。

忧国忧民在先，忧家忧己在后。

忧国忧民为大，忧家忧己为小。

乐亦有先后之分、大小之分。

天下(泛指所有之人或全体平民)之乐为先，家人个人之乐在后。

天下之乐为大，家人个人之乐为小。

据此，也可认为范仲淹所指处江湖之远与居庙堂之高的人，其乐要有时有度。

所谓有时，即让天下之人都乐了，自己才乐。

所谓乐亦有度，即不能比天下人多乐、更乐，不能脱离群众特殊化。

由此，我才真正体会到戴表元的"三番"之言，确是读书之道。仅此一篇《岳阳楼记》，我岂只读了"三番"，几乎读大半辈子啊！

作者简介：文克成，笔名文老愚，益阳桃江县人。1966年大学毕业，从事中学、中师和干部教育35年，曾任益阳师范副校长、湖南省中华文化学院党组成员、秘书长、教授，出版《统战艺术》、《永恒的智慧一一〈论语〉》等理论专著、合著数种，公开发表论文及其它各类文章百余篇。

编辑：文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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