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0827急智不如无智——我在黄海学院六校区邂逅的两个拍桌子瞬间

04年国庆之后,刚刚由三校区转进来的高春电班已经乱得没法上课了。徐伟老师是他们的班主任,可是徐老师已经几次找秦主任要求换人。头一天,晚自习后以他们为首干了一架,学管科于是急着调查,他们更不想上课了。我考虑了一下,上午自习时间主动去找秦主任,要求接手这个班。

下午,我正好没有课,便独自到一楼他们班里去看看。没有老师上课。教室里分成几群人在聊天、打牌。我推门进来,悄悄地,只有几个人看我一下,又忙他们去了。我走上讲台,他们依然那样。怎么办?

我清了清嗓子,提高声音说要询问一个事情,看来谁也愿意被请教,且不论水平如何——前面的学生安静下来,后面的也开始警觉似地注意过来。我问:自从搬过来,还没有给家里打过电话的请举手好吗?

想不到“哗”地举起来一大片。甚至后面的还有高举双手的。我确实有一点冲动,“啪”地把手里的粉笔擦拍在讲桌上,大声呵斥:混蛋!

学生们都愣住了,好像无论背后怎么轻视,但是面对面还没有老师这么对待他们。

我静静地望着他们,渐渐地,他们反应过来,愤怒的情绪在积累,有个大个子在下面开始小声嘀咕——火山马上就要爆发了。我在这个瞬间里迅速地判断形势——要得不就是学生们都集中精力看着我吗;我立即换了一种语气,语重心长地训斥他们:母行千里儿不愁,儿行千里母担忧啊!你们拍拍胸膛,还有没有良心啊?这么多人都不给家里打电话,父母会多么担忧啊。

这时候,学生们看到我是诚心地站在他们的角度说话,于是纷纷地向我倾诉苦衷——我这才知道自从这年春季入学之后,最早来的已经换了7个地方了:一开始在二校入学。他们反映说学校和宣传的不一样,于是被转到条件相对最好的一校,陆续有学生招进来,编成了一个班。然后就被转到三校。呆了一段时间,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是为了给联办生腾宿舍)放暑假前又被转到一校。暑假回来,立即通知他们搬家,说是回三校,想不到行李车直接开进了二校,赶着他们卸下来就走了。他们死活不往宿舍里搬,靠到天黑学校只好派车把他们运到三校。然而,在三校没呆多少时间忽然现在又被转到六校来了。——说不定啥时候又得搬到哪里去呢!(事实是,随后不久他们又被强制搬到二校区去、并很快被安排正式到企业去上岗了。咳咳。)

我实在没法解释,只好给他们讲一个故事:有个小孩到海滩上,见退潮后有些小鱼搁在沙滩,于是小孩一条条拣起来抛回大海。游人劝他“孩子,大海不在乎一条小鱼儿,别费事了。”小孩认真地回答“可是这个小鱼在乎啊”——我说:也许黄海真的不在乎你们,但是,你们自己要珍惜青春啊!

于是,话题向着积极的方面继续。最后,我总结成为两句话,写在黑板上:要感恩父母;要珍惜自我。

他们用热烈的掌声表示对新班主任的接受。

在德州华宇学院鲁主任就说我能够急中生智,也许是,大智慧无用而小聪明没有,老天爷可怜我,多给我一点急智也说不定。

后来,大约在冬季,我受命协助学管科工作,一天晚上,轮到我值班。已经很晚了,忽然听到校区大门口那边大声喝骂,不一会有个学生跑进来要我快去看看。

我看到有个醉汉正在门卫值班室叫骂,他站在那里,左手拍着桌子,右手倒提着一张铁锨,一边骂一边有节奏地用锨把捣地。教学楼后面阴影里藏着一些学生远远地窥视。而值班室里只有两个学生,保安部的那个同事不知道哪里去了。我只得进屋去面对那个醉汉。

那人大概30岁左右,很粗犷的样子。我进来,他照样骂,好像骂的是:你给我出来,我劈死你!

旁边的学生慌忙把事情的大概背景告诉我,原来是老徐班里的学生,东北的那一批,今天晚上又出去抓人,抓那些爬墙出去上网的同学。结果他们被眼前这个人追赶回来了。

我试着平静地跟那人沟通,请他坐下说,可是不行。要不要低下一些陪礼道歉呢?我想了一下立即否决了这个念头,我自己落下风没啥,那样学校的面子丢不起啊,不行。来个据理力争?得了,醉汉他还讲啥理呀,也不行。那么咋办?——这个人骂得越来越有劲了,好像说是学生吵着他老娘了。我甚至有些后悔过来,老徐的这批学生平时有老徐戳着,见了我们都待搭不理的,活该被人揍死。可是我现在来了,真是骑虎难下了。——醉汉拍桌子的频率不断加快,我大脑里迅速地闪过历代贤人的影子,三皇五帝、孔孟老庄……

忽然,一瞬间我的手也提起来、拍下去:对!劈死他!我正要找他们呢,你不劈死他我也得劈死他!

醉汉忽然愣住了,我依然高声地问他:是不是东北小子?是不是剃着光头?告诉你,那是我们开除的一批混混叫“光头帮”。现在他们想回来闹事,我们也正在找他们呢!你帮我劈死他最好,我派出所有人,劈死他白劈!

醉汉忽然找到了同党,立即跟我随声附和起来:哥们儿,你真好,劈死他!

我趁机叫他坐下,仔细说说。醉汉终于坐下,大声讲事情的经过。

——确实错在这批学生,在外面闹哄哄地影响了人家休息,正巧醉汉的老娘病了打点滴,怕吵,醉汉他一怒之下抄家伙就赶出来了。

正说着话,一个瘦弱的老妇人进来了,进来很客气地给我赔不是——原来是醉汉的老母亲。我也立即向老人道歉,反复解释。正好醉汉是个孝子,在老人面前老老实实的。老人很快就带他走了。

我执意送他们到外面长江路上,黑影里忽然闪出5、6个小伙子,是来接应他们的,看到我和老人说得亲切,他们也过来客客气气地打个招呼。说实话,我当时止不住地后怕。

回到学管科,我把刚才的一幕说了说,冷冷地告诫那批学生:以后少张狂,强龙还难压地头蛇呢,你们自己掂掂,到底有多大分量?回去睡吧——作个好梦啊。

从此,有一段时间他们见到我很恭敬,说我厉害。

我却虔诚乞求:但愿不要再用到这种急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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