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厥史2——突厥的早期历史概述、神话以及文化。
北魏与柔然的持续的争斗,同时削弱了双方的实力。柔然方面主动与中国统治者修好,并承诺帮助他们保卫中国北部边疆。北魏则一分为二。东魏、西魏分别主动与阿那瓖可汗联姻,而西魏则派出一队由粟特人领队的使臣找到阿尔泰山的突厥部落,撺掇其反叛。
北魏时期的世界局势
在臣服于柔然的众民族中, 突厥部落原居阿尔泰山,向柔然提供铁块、工具和武器等铁制品。他们的在6世纪50年代变得特别强大。突厥与铁勒联合起义,并逐步取得了与柔然帝国战斗的胜利。
552年,柔然可汗阿那瓖被突厥打败,遂自杀。555年以前,突厥人和中国人杀了大量逃亡海外的柔然人,此时一个新的突厥帝国(552-630年,683-745年)在蒙古高原建立起来,也正是这个时候阿瓦尔人的记载出现在了西方史料中。而突厥人把阿瓦尔人称为乌罗匈尼特人(Qurachonites)。
阿瓦尔人的落脚点,注意图中的Aver。
阿瓦尔起兵的大致形象。
在这个关键性事件发生之前的时代,我们只能根据汉文史料记载推测,而汉文史料也常常是自相矛盾的,但更重要的是,汉文史料里记载了两个重要的,解释突厥来源的神话故事。
第一个故事记录在《周书.异域传.突厥》中:由于一个男孩儿,再一次部落仇杀中,被敌人砍掉了脚,抛弃在草泽中,在那里他与一头母狼交配,后来和狼一起躲到了一个洞穴里,在那里母狼生下十个男孩。几代人以后,突厥人从洞穴里出来,成为了柔然的铁工。
第二个故事记录在《酉阳杂俎》中,这个故事写道:突厥的祖先叫做射摩舍利,住在一个洞窟里,与海神女交好。突厥将大猎,海神女和射摩舍利说:明年日的狩猎,你祖先生活的洞窟中将有一只金角白鹿,如果你能射中它,我们交往,如果射不中,我们就不再相见了。在围猎过程中,射摩舍利的一个随从杀死了那头鹿,射摩舍利遂手刃了肇事者,并下令自此以后,即取肇事者部落的人以祭天,根据《酉阳杂俎》记载,突厥“至今”仍然施行这样的祭祀。
没有理由不相信这些神话是在更早的时期流行过的,他们很清楚的揭示了突厥具有混合种族的特点,这两个神话在很多细节上不同,他们不可能出自单一部落的传说。
第一个神话中出现了“狼”和“伤残男孩儿”的主题,这两个主题也出现在更早的乌孙人的神话中,《史记》中记载:乌孙的统治者莫昆还是一个孩子的时候,被抛弃在荒野中,几乎死去,但是鸟衔肉喂养他,一头狼给他奶喝。这个故事《汉书》里面也有记载。这个神话与突厥神话具有明显的密切关系,然而其间还是具有一个重要差别,在乌孙的神话中,狼仅仅是救了莫昆,而没有成为乌孙人的祖先。
这两个神话里都出现了“洞穴”主题,这个主题后来也出现在了蒙古人的神话里,更重要的是这个主题建立了与吉尔吉斯人(坚昆)的联系,根据《酉阳杂俎》记载坚昆“其先所生之窟在曲漫之北。”但此书里面又记载着“坚昆非狼种。”洞窟主题却是使突厥人保持的一种信仰,《酉阳杂俎》里面记载了洞窟的名字“阿史德”,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突厥氏族的名字,这个氏族是阿史那氏永远的对头。而海神女神话中提到“上代所生之窟”,而《周史》里面提到突厥可汗每年率领贵族“祭其先窟”,证明了这种祭祀“先窟”的传统也许真实存在。
狼和洞窟的主题同时出现在第一个神话中,然而这个神话在《周书》中存在两个版本,这两个版本故事脉络几乎相同,只是换了主角的氏族名,也许他们各自只是为了证明其统治的正当性。而洞窟的主题也出现在了海神女的神话中,显然狼育弃儿的神话与海神女的神话不可能出自同一个部族,因此可以猜想,这个海神女的神话是通过主题的联系将两个不同起源的部族联系到了一起。
透过神话的复合性,我们也可以看出些许端倪,突厥民族的复合性。而在其他诸多证据中我们都可以看出这个特性,例如数字系统,以及史书中对突厥可汗姓名的记录。例如西方史料里记录的可汗西尔齐布尔(Silzibul),此词汇找不到一个令人满意的突厥语形式。突厥人所用的许多人名、部落名和尊号既不是突厥语的、也不是蒙古语或者伊朗语的。
而民族的复合型也正符合了柔然帝国的民族特性。552年突厥人的起义推翻了柔然帝国,而根据记载,这次起义的缘由是布民可汗要求柔然可汗阿那瓖把一个女儿嫁给自己,而遭到了拒绝,因为阿那瓖认为他只是一个“锻奴”。有充分证据证明,布民可汗的突厥子民原来确实是为柔然提供铁矿石和铁器的矿工和工匠,神话里提到的洞窟也许代表作为突厥先民工作场所的地下矿坑。因此柔然的灭亡是由一次内部动乱导致的,这是一次异议群体的起义,而这个起义的群体在语言和文化方面也许和之前的统治者并无不同。然而根据历史记载,在突厥统治初期,把冶炼工业交给了吉尔吉斯人,然而大部分部族仍生活在森林地带,依靠渔猎而生,毗伽可汗碑中记载到:“我并未成为一个富裕繁荣民族的君主,而是成为了一个贫穷凄惨民族的君主,他们内无食物,外无衣裳。”正是在这样一个基础上,突厥帝国走上了自己的霸业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