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望孤独

守望孤独

文/ 张毕秀

忙碌过后的寂静才是真的静，静的可怕，静的让人手足无措、茫然若失，静的令人窒息！

老三独自一人，坐在院子里，背靠着院里的一棵老梨树，两手放在膝盖上，显得很是多余，脚成八字状，一双胶皮底布鞋，不知已经穿了多少年，黑布做的鞋面已经泛灰，大拇指看着就要穿透鞋面似的。老三拿起身旁的烟袋，又放下，眼睛死盯着敞开的大门，好像在期盼着什么。

“汪，汪汪”，几声犬吠，让老三呆直的目光转了个弯，转向狗叫的方向。“瞎叫，瞎叫，再乱咬看我不打死你”，老三看看没有动静，愤愤地骂道。

狗儿也好像为自己的谎报军情而感到不好意思，吱唔一声，便又懒散地爬在了地上。

太阳即将落山，小院被一层余辉笼罩着，老梨树上挂着一树的青梨，核桃大小，叶子在夕阳的照射下，泛着点点银光，微风吹过，叶子会发出阵阵轻响。但所有这一切，都不会对老三有丝毫影响，老三依然会端坐着，目光盯着大门。

直到现在，老三也想不明白，如今的人到底怎么了？为了多挣几个钱，竟然忙到顾不上回家，平时也倒罢了，可连过大年也不例外！难不成钱比家中的老子娘亲还要值钱？“他娘的，一群白眼狼。”老三心里狠狠地骂道。前些天儿子打来电话，说要实在想孙子，就到城里住两天。他娘的，屁！老子就是再想孙子，也不会到你们那鸽子笼（老三对城里的高楼大厦的叫法）里去的！那还不得把老子闷死？再说，哪有厕所修建在家里的，让人怎么能安心地去拉屎尿尿？老三越想越来气，顺手拿起身旁的一个烂不锈钢盆子，一抬手便扱了出去。哐啷啷一声响，狗儿敏捷地一个打挺站了起来，冲着刚落地的盆子便是一阵狂吠。

老三拿起烟袋，从小板凳上站了起来，因站的有点快，老三突然感到一阵头昏，便忙伸手扶住老梨树，又倚着坐下来。“走了，都走了！已经三十多年啦，他们都走了，只有你还在这陪着我。”老三心里想着，顺势在老梨树苍老的树干上又抚摸了两下。这么多年来，老三已经把老梨树当成家中的一个成员，也是自己最最亲近的一个伙伴。

三十多年前，老三和妻子亲手栽下这棵梨树，浇水、施肥，老三夫妻俩像侍弄孩子一样照料着小苗。随着日子一天天地流逝，小苗由筷子一样长到碗口粗细，也早已开花结果。曾经，老三的儿女们也常在树下玩乐，每年夏季，树荫下也变成了老三的一片避暑胜地。秋天到了，树上的梨儿金黄，孩子们站在树下，眼巴巴地望着成熟的梨儿，还有树上满身泥巴和疲惫的老三。老三在树上摘好梨子，冲树下的大孩、二孩、女儿做着鬼脸，然后，香喷喷的梨子就到了孩子们嘴里，变成那份浓浓的香甜……

梨树依旧，老三依旧，小院依旧。可耳畔却再也没有了老伴儿的唠叨，没有了孩子们的欢笑。那座清幽的小院里，只留下那棵粗大的老梨树，和那个满脸皱纹如刀刻斧劈般的老三。

过了大约顿饭工夫，老三再次悠悠地站了起来，侧身，不住来回伸手抚摸着身旁的老梨树：“就剩咱爷俩啦……”老三低声说着，头靠在老梨树上，又是一动不动，仿佛老僧入定一般！

文字责编：张萍花        图文编辑：侯常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