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价值2亿,是大师透纳的一生劲敌,如何描绘风景?
约翰·康斯特布尔《白马》(The White Horse),布面油画,131.4×188.3cm,1819年
目前,日本东京三菱一号馆美术馆正在展出约翰·康斯特布尔的泰特美术馆藏作品。作为艺术大师透纳的一生劲敌,康斯特布尔以截然不同的风景画技法展现出了大自然的淳朴之美。今天,时尚芭莎艺术带你走近这位英国著名风景画家。
约翰·康斯特布尔(John Constable)与透纳并称为推动英国风景画发展的重要力量。2012年,其作品《水闸》在佳士得伦敦以约2244万英镑(约1.9亿元人民币)成交,其风景油画作品被广泛认为具有极高的收藏价值。然而不同于“天之骄子”透纳,康斯特布尔并没有一路光辉的艺术履历,他的诸多名作也多是去世后才受到广泛认可的。
约翰·康斯特布尔《水闸》(The Lock),布面油画,121×140cm,1824年
由于他与透纳年龄相仿,又属同一画派,难免相互比较。1832年,英国皇家艺术学院展出了康斯特布尔耗费十年完成的一幅油画《滑铁卢桥的开放》,恰好挂在了透纳作品《大风中的荷兰船》旁,前者气势恢宏、颜色耀眼;而后者则略显平淡清冷。透纳在得知这一情况后立刻在自己的画上添上了“点睛之笔”:一个红色浮标,对比强烈的画面随即吸引了人们的注意。对此,康斯特布尔只得无奈回应称:“他来这里开了一枪。”
约翰·康斯特布尔《滑铁卢桥的开放》(The Opening of Waterloo Bridge),布面油画,130.8×218cm,1832年
威廉·透纳《大风中的荷兰船》(Dutch Boats in a Gale),布面油画,162.5×221cm,1801年
两位画家的暗地较量让人忍俊不禁。虽然他们都擅长创作风景画,但与透纳寓意深刻、情绪饱满的画作不同的是,康斯特布尔只醉心于用画笔描绘家乡的自然美景,而乡村的淳朴风光是他一成不变的主题。
约翰·康斯特布尔《史特拉福磨坊》(Stratford Mill),布面油画,127×182.9cm,1820年
浪漫的绘云者
康斯特布尔喜欢近距离描绘真实的天空和云层,基于对自然光线变换的观察,尽可能地捕捉任何自己所能观察到的细节。他曾尝试描绘不同形状的云层,无论是卷积云、积雨云抑或层积云,都被他表现得飘逸动人。
约翰·康斯特布尔《云研究》(Cloud Study),纸上油画,28.6×48.3cm,1822年
约翰·康斯特布尔《云研究》(Cloud Study),纸上油画,11.4×17.8cm,1822年
约翰·康斯特布尔《雨云海景研究
》(Seascape Study with Rain Cloud),纸上油画,22.2×31.1cm,1827年
在其著名作品《干草车》中,他用最朴素的风格描绘了恬静和谐的田园生活。天空被描绘得透明澄澈,缤纷舒卷的云层点缀其间,充分体现出艺术家娴熟驾驭自然风光的高超技巧。他还创新性地使用了零星的白色涂料来反映波光粼粼的水面,真实而生动。
约翰·康斯特布尔《干草车》(The Hay Wain),布面油画,130.2×185.4cm,1821年
除了单纯地描绘云层,康斯特布尔还喜欢在画作背面添加注释,使用专业气象术语标明当时的天气状况以及光线变换的时间。他决心以更科学的方式记录大气状况并将其反映在创作中,人们甚至能在他的画作里感受到真实而强烈的物理效果。例如画作《铁链码头》促使评论家写道:“大气层周围显著的湿度几乎使人人都想要一把雨伞。”
约翰·康斯特布尔《铁链码头》(Chain Pier, Brighton),布面油画,127×182.9cm,1826年
康斯特布尔让人们认知到风景画完全可以朝着一个全新的方向发展,这激发了人们对大自然的向往与热爱。艺术史学家恩斯特·贡布里希(Ernst Gombrich)评论道:“康斯特布尔拒绝给人比自然更深刻的印象,他证明了大自然可以凭最简单的形式令人印象深刻。”
约翰·康斯特布尔《跃马》(The Leaping Horse),布面油画,171.4×220.3cm,1825年
刻骨铭心的爱情
提到康斯特布尔风景画创作的巅峰时期,就不得不说起他与挚爱玛丽亚的故事。玛丽亚是一个富家小姐,而康斯特布尔虽是农场主的儿子,财力仍与之相差甚远。为了让玛丽亚的家庭同意这门婚事,他开始接受大量绘画订单。其著名画作《威文豪公园》即创作于这一时期,而绘画所得的全部佣金都用于准备两人的婚礼。
约翰·康斯特布尔《威文豪公园》(Wivenhoe Park),布面油画,56.1×101.2cm,1816年
约翰·康斯特布尔《The Quarters' behind Alresford Hall》,布面油画,33.5×51.5cm,1816年
1816年,康斯特布尔顺利和玛丽亚成婚。幸福甜蜜的生活激发了他对于创作的激情,作品开始变得鲜艳生动,创作水准直线上升。不仅如此,他还开始尝试使用更大的画布,例如这一时期完成的《弗拉特浮德磨坊》,就反映出他在风景画创作上不断增长的野心。
约翰·康斯特布尔《弗拉特浮德磨坊》(Flatford Mill),布面油画,101.6×127cm,1816年
然而命运弄人,玛丽亚不幸患上了肺结核。为了让妻子能够呼吸到更新鲜的空气,康斯特布尔举家搬迁到沿海小城布赖顿,而他的绘画场景也从乡村转移至海边,无际的海洋为其创作赋予了新的灵感。
约翰·康斯特布尔《布赖顿的拾穗者》(The Gleaners, Brighton),布面油画,15.9×30.2cm,1824年
约翰·康斯特布尔《布赖顿附近的海》(The Sea near Brighton),布面油画,17.5×23.8cm,1826年
1828年,玛丽亚不幸去世,这给康斯特布尔带来重创。他曾对哥哥哀叹:“世界的面貌完全改变了我。”失去爱妻的悲痛心情全然体现在其画作中。此后,他的艺术风格不再保持宁静淡然,而是体现得更加破碎和强烈,似有一股化不开的忧郁。
约翰·康斯特布尔《Hampstead Heath with a Rainbow》,布面油画,50.8×76.2cm,1836年
为了纪念亡妻,他耗时四年创作出《洼地那边的塞利斯伯尔利教堂》,并且一直完善该作品直至离世。肃穆的教堂被阴云笼罩,搭配着不符合气象常态的彩虹,反映出艺术家当时混乱的心境;极具感染力的写实手法也表达出他对妻子深切的感情。
约翰·康斯特布尔《洼地那边的塞利斯伯尔利教堂》(Salisbury Cathedral from the Meadows),布面油画,97×153.7cm,1831年
坚守故乡的先驱
遗憾的是,康斯特布尔真实淳朴的家乡风景画并没有在英国大放异彩。彼时,教会宣扬用想象力进行创作,而他却反叛地用真实自然的笔触描绘生活。这一举动挑战了当时的权威流派,而维多利亚时代最有影响力的艺术评论家之一约翰·罗斯金(John Ruskin)也对其作品提出了严厉批判。
约翰·康斯特布尔《戴德姆的淡水河谷》(The Vale of Dedham),布面油画,144.5×122cm,1828年
与此相反,他的风景画在法国一经展出便引起了巨大轰动。一生中,康斯特布尔在英国仅卖出了20幅画;而在法国,短短几年间就卖出了20多幅。曾有很多人劝他“弃暗投明”,到法国发展自己的艺术事业,然而他尽数回绝。这位艺术家一生从未远行,因为放不下自己热爱的家乡;他宁愿在英国做一位穷画家,也不愿为了名利离开故土。
约翰·康斯特布尔《从主教花园眺望索尔兹伯里大教堂》(Salisbury Cathedral from the Bishop's Grounds),布面油画,87.6×111.8cm,1823年
约翰·康斯特布尔《吉林汉姆大桥,多塞特郡》(Gillingham Bridge, Dorset),布面油画,32.1×51.4cm,1823年
尽管康斯特布尔未曾离开过英国,但作为早期浪漫主义运动的奠基人,他独创的绘画技法——用刮刀直接平铺色块于画布、用松散的笔触赋予画作真实的纹理感,以及画作取材于日常生活的态度依然启迪了巴比松画派和19世纪后期的法国印象派画家,如马奈等人。不仅德拉克洛瓦在调整自己画作《希俄斯大屠杀》时融入了康斯特布尔的绘画技巧;雷诺阿早期作品《森林中的空地》也受其影响深远。
皮埃尔·奥古斯特·雷诺阿《森林中的空地》(Clearing in the Woods),布面油画,57.2×82.6cm,1865年
康斯特布尔一生恬淡平静,致力于描绘眼中真实而平凡的自然景象。近些年来,也有不少学者试图探究其朴素画风背后所蕴含的深刻政治含义,但抛开这个可能,他对于自然的纯粹追求已足以令世人赞叹。
正在展出
展览:“泰特美术馆藏约翰·康斯特布尔展” (A History of His Affections in England)
时间:2021年2月20日-2021年5月30日
地址:三菱一号馆美术馆(Mitsubishi Ichigokan Museum)
编辑、文 胡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