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阅读

我的阅读究竟开始于何时何地?我想在记忆中搜寻一个精准的答案,却因为时隔久远,有些模糊,只记得那阅读的点点滴滴散碎如珠,洒落在生命历程中的每一个期段。

我的童年在农村度过,八九岁下到城里插班城关完小,城里的语文算术并不比农村复杂,没几天就赶超上来,但老师每天布置的一篇日记着实困扰着我,因为之前我压根不知什么叫日记。

很长一段时间,父亲便每晚担当着教我日记的差事。有一天,他指着一个柜子对我说:“以后没事自己看看里面的书,也许会对你写日记有帮助,我不能教你一辈子。”于是,在一册册装帧尚好的毛选和马列选集的下面,我翻出了几本相比之下显得寒酸的读物:《烈火金刚》、《万山红遍》、《林海雪原》、《红旗谱》......

也许就是那一刻,父亲不经意打开柜子的同时,为我开启了一扇阅读之门?

柜子里有限的几本书,没多久便被翻了个底朝天,再想看也没有多余的,这刚被勾起的兴趣却因为书源的渠道不畅戛然而止,我又陷入另一个困扰之中,一直到几年后一个偶然的邂逅。

是1983年吧?应该是,记得我们已经进入中考的紧张复习中。一个难得的星期日,我撇下搅得晕头转向的复习资料,去一个闺蜜那串门,想换换脑子。

她寄居在她父亲的工作单位----县文化馆的一间办公室里,那天正赶上办公室挪地方,桌子上到处堆放着书报,在那里,我第一次看到了好多大型刊物:《收获》《十月》《当代》……并读到了其中的一篇小说《人生》,记住了它的作者名叫路遥。

我像无意中掘到了一处宝藏,中考之后的整个暑假,我几乎天天泡在她那儿。相继读了梁晓声的《今夜有暴风雪》,张承志的《黑骏马》,蒋子龙的《锅碗瓢盆交响曲》,张贤亮的《绿化树》……还有好些早已忘了故事情节和篇目的小说。

当时的狂热程度一点不亚于现在的追星族,只是如今的少男少女们追捧的是影星歌星,而我追的却是上面这群人。

在痴迷他们的同时,我发觉自己已质跨过初期看书只图红火热闹的阶段,能在字里行间捕捉点什么东西了,而且蛰伏许久的阅读兴趣也再次被唤醒,并得以延续。

延续在之后每期刊物的煎熬等待中;

延续在枯燥烦闷的高中生涯中;

延续在置身异地的孤寂无聊中;

延续在工作之余的闲暇中;

延续在日复一日的单调生活中;

......

现在想来,那等待怎能算作煎熬?分明是一种美好的期盼,虽然少了份一如当下信手“触”到的便捷,却多了份来之不易的珍惜。

那烧脑的数理化因为有了阅读的介入,也不全然是苦燥,仿佛增添了许多乐趣。

在那个资讯尚不发达的年代,孤身在外,即使少有亲人朋友的问候,但在泛着墨香的纸页里,同样能觅到亲情的寄托。

闲暇中,以那些无声的文字作向导,可以身居斗室,神驰天涯,让心一次又一次放飞。和故事里的人物同悲同喜同歌同泣,生活自不言单调。与阅读相守已是我的一种生活习惯和生命姿态,那一节节文字,一段段故事,丰富了我的情感,滋养了我的心灵,开阔了我的思维,随着岁月渐渐浸润于我的血液,渗透到我的骨髓,成为我精神因子的一部分。

可是我这点小喜好也曾招致过非议,一次在机关,有位同事见我看一册高中语文书,就说:“早就过了读书的年龄了,也不需要再考大学了,有必要吗?”语气里含着明显的不屑,诸如类似的揶揄,我只能置若罔闻。

记得著名学者易中天说过这样一句话:“读书的目的不外乎两种,一种是为了谋生,一种是为了谋心,从第一种过渡到第二种,才是真正意义上的读书。”我们中的绝大多数者也许认为,读书就是为了谋求生存之路,即便是在读的大学生研究生除了学习本专业的课程外,双修甚至多修其它专业,同样是为了多铺几条就业之路,这无可厚非,因为它给了我们起码的生存保障。

但是物质和经济的既得并不是我们终止读书的理由和借口。

阅读它虽然是读书的一个小小的分支,它所带来的功利更是微乎其微。但在我们经营生活的过程中,它体现的价值不是看的见摸得着的物质所能替代,它负载着多重的角色,缔造的是我们的精神家园。

当我们身处逆境,陷入困窘之时,它就是一双坚实有力的臂膀,助我们力量,给我们勇气;当我们面对良莠,真伪莫辨之时,它像一位睿智的老者,为我们指点迷津;当我们萦怀于他人的贬损之时,它又像一位胸襟豁达的高士,告诫我们毁誉之间,宠辱不惊;当我们计较个人得失时,它教化我们看淡外物,悠然来去;当我们纠缠私人恩怨时,它又开导我们常省自己,包容他人……

它就像一把打开心锁的钥匙,让我郁结的心时常沐浴在明净的阳光下。徜徉在文字中,我时刻能感受到思维的碰撞和心灵的共鸣。

是的,阅读之于我,起码是这样的。

近几年,社会上掀起一股弘扬传统文化的热潮,我也不免裹挟其中。重温经典,让我再次折服于我们中华民族文化的博大精深,那些先贤的诗文歌赋所蕴含的精髓奥义,即使上苍再加我百年也难得其万一。

高山仰止,景行行之,生命不止,阅读之衷怀不改。

(作者 赵爱明 系县邮政局职工、县作协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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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文编辑:侯常新  张萍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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