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谢谢曾经遇见你
谢谢曾经遇见你
226省道，德丰桥北路东，高高宣传屏幕后有一个士堆，土堆上长了一丛蒲苇，蒲苇花在风中摇摆，象极了仙风道骨、翩翩而来的道士手中的拂尘。蒲苇左后侧是一只站立的奶牛，旁边卧着一头奶牛，它们神态安祥，令人心神宁静，生出几分欣喜，成了一道永恒的风景。
这里曾经是一户人家，白色的长房子，门前长着各色花花草草，充满了盎然的生机。目光稍微向后移动处，这里曾经有一口鱼塘，鱼塘周围柳色青青，塘中水色清冽、鱼儿怡然不动，往来翕合，倏而远逝。每次经过这里，我就想起这里曾经住的好心的大姐一家人，心底漾起一阵阵暖意。
那是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省道边还没有路灯。雨在我前面织成了一道强势的雨幕，阻挡我前行的道路。我的眼睛已无法睁开，肆虐的风掀起我身上的雨披，雨水将我身上已经淋得透透的。风挟裹着雨水灌进我的眼、耳、口、鼻，我已经难于呼吸，举步唯艰。唯一的同伴一一黑色的奥迪车主人，已将车缓缓开到路芽边，打开了警视灯、示廊灯，停了下来。这灯光于我竟然是那么光明、那么温馨。
雨和风只是阻挡了前行的脚步，黑沉沉的西天边不时划过一道道鬼魅的蓝色的弧线，伴随而来的隆隆的震耳发聩的雷声，震慑着我的心田，雷电伤人事件，时不时在身边发生，我不想死，我坚定的回家的一颗心土崩瓦解了，我需要一处避风雨的港弯。
我艰难开过了长长的德丰桥，已耗去了我全身的力气，我全身发冷，牙齿开始格格地打架，我喘息着，在雨中挣扎着，借助车灯，我终于看见了一座房子。虽然屋里没有灯，却足以让我欣喜万分了。
屋子的西厢房有很响的男女说话声，加上外面的呼呼风声，哗啦啦雨声，时不时轰隆隆的雷声，我敲了好长时间窗户，才听见屋里传来啪嗒啪嗒的脚步声。
给我开门的是位中年女人，借着她手里手机微弱的光，我看见大姐生着白皙而有气质的圆脸，烫着小波浪短发，我喊了她一声“大姐!”语气里有乞怜，更多的是无助。
大姐见到我，稍微愣了下神，随即热情地帮我推车进屋，车子经过处，是一道湿漉漉的印迹，而她家里本来很整齐、干净的，令我心里十分过意不去。
大姐说:“一声很大雷声过后，家里电路跳闸了。”听了她这句话，我有了庆幸的感觉，庆幸我还可以好端端地站在屋里。
我的脸色一定难看极了，苍白、死灰?不然，她不会趁着手机亮屏的微弱的光，迅速从里屋点燃一支蜡烛，然后对我说:“里屋有热水，去洗个热水澡吧。”
大伏天里，我居然瑟瑟发抖，“六月里出门带寒衣。”我想起这句老话，不禁哑然失笑。跟在大姐身后，穿过一间长长的彩钢板房，来到了逼仄的浴室，大姐从腋下拿出换洗衣服说:“你运气不错，还有两瓶热水。我的衣服，大了点，对付穿吧。”然后留下蜡烛，借助手机的光亮离开了。此时，叮叮咚咚的雨声似急鼓敲打着铁皮房顶，提醒我雨势之猛烈。
大姐言行，让我热泪盈眶。素昧平生，人家竟然对我如此关心备至。“假如没有她的帮助，我不会被雷声吓死，也会冻个半死了。”
当我洗完澡重新回到大屋，才感受到屋子里的燥热。大姐听见我的脚步声，唤我进她的西厢房。房间里有沁人心脾的凉意。大姐解释说:“电路没跳闸前，空调一直开着的，一家人在一个屋子里聊聊天，没听见你的叫门声音。”我又一阵愧疚，因为我的冒昧造访，之前和她说话的人一一她丈夫，已经被她支到东厢房了。
“你安心地在这住一夜，明天起早回家。”大姐安慰我。然后她仍然和女儿说着话。大姐显然有点着急女儿的婚事。一会说同事家女儿才二十二岁，就有男朋友了。人不仅长得帅气，还体贴入微。一会儿又说某某抱孙子了，岁数还没有她大。黑暗里，她女儿我看不清楚模样，模模模糊糊看见她柔软的长发垂在床上。她女儿时不时地撒撒娇，发发嗲，她有时假装生气地呵斥女儿。
我无法融入她们母女的谈话中，因为我此刻人在曹营心在汉，只盼雨快点停下来，我好回家。
似乎怕冷落了我，大姐问:“你着急回家有事吗?”
“家里上有老，下有小。”我老老实实回答。
“小有多小，老有多老。”她又问。
我一怔，我开始思考我拼了性命回去的意义，孩子虽已成人，在我眼里，依然是孩子。老人生病，需要照顾。我要亲自看到他们一切安好，才得以放心。这还不算充足的回家理由吗?
大姐接着说:“谁离了谁都能好好地活，不要觉得自己有多重要，懂吗?"
我赞同大姐的观点，可我是个劳碌命，家里的事，事无巨细，我操心惯了，雨渐渐小了，我拒绝了她的好心挽留，踏上了归途，此刻，暴雨过后的路上水茫茫一片。
回到家，孩子在屋子里哭泣，她一向胆小，尤其怕打雷。老人倚在门框上向外张望，他是在担心我吗?
听见门前大路上有几个人在大声说话，雷电击坏了变压器，家家屋里一片黑暗，人们又担心水势太大，漫进屋子，出来看看灾情。仔细听听，他们在说我，说我钻在钱眼里，不顾家里老人孩子。
显然他们不知道我已颇费周章地回来了。懒得理会他们，我关上门，躺在床上，终于觉得自己累坏了。
果然如大姐所嘱咐的，第二天早晨，我经过她家门口时，屋子外面晾衣架晒满了衣服，家里没有人了。我将洗干净的衣服晾在衣架上，感激的话一遍遍涌上心头:“谢谢曾经遇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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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周桂稳，70后，盐城人，自由职业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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