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夫 | 年味
年味
文|秋夫
今年的除夕一过,我在人世间已走过了六十九个年头。六十九年,且长且短;六十九个年节,味况不一。
在昆明过年,年味就淡了许多。腊月二十九这天还是个热闹的日子,上班族的最后一天,赶上了情人节,难得的本土节和西洋节连过。花市集市超市,饭店酒吧咖啡吧还算热闹。可到了年三十的下午,景况就大变,小区停车场里满当当的车子不翼而飞了;满世界像沙丁鱼团的人们也悄然消遁了;就连平时拥堵的北京路也成了寂静的广场。
没有了平时的热闹是否意味着少了些年味?然而不然。年轻人说,有父母在的地方就是家;我说,能和骨肉亲人一起过年,即使在天涯海角,都有年味。我在昆明的这些日子,感觉天天都是在过年,时时都充满着年味。因为我们老两口能够再为儿孙们忙碌了,尽管很累很辛苦,累且快乐着。两个闺女争着要我们住她们家,我们就轮流几天的住;两个外孙外孙女更是争得不可开交。
为他们辅导作业,同他们嬉戏玩耍,百般情趣,无限快乐。
在同外孙谦谦做游戏时,他说我"幼稚""笨"。是啊,老变小,在这些新新人类、新的知识、新的语言面前,我辈是显得笨拙幼稚,思维跟不上。在给外孙女桐桐讲生物进化故事时,她用稚嫩的手指触着我的脸颊说:"姥爷的皮好松哟!"还说"你就要出局了。"我不知道她的这些词汇是怎么得来的,但知道童言无忌,小孩说的是真话。
春节是中国人一年中最为隆重的节日。从轩辕氏到现代,无论帝王百姓,还是富家穷人,年都是要过的。过年不光是吃美馔穿新衣,喜庆团圆;它更是一种记忆,是一种况味。是一种触及灵魂,被迷药迷住一样的神往。过去的百姓说,年好过月好过日子难过。再难过的日子,一年上头,也要歇息几天,吃几顿好饭。杨白劳在集上称了二斤面回来包饺子,还给女儿扯上了二尺红头绳,就算是过年了。
我幼年时,父亲用姐姐的衣服给我改一件布衫套到破棉袄上就算过年的新衣。还用麻杆给我扎一个红灯笼,以麻杆为骨,糊红纸为表。我提着灯笼磕磕绊绊拾回大把有捻无捻的炮仗。有捻的炮,我是很珍惜的,冷不防在人堆里放一个,炫耀一下,表明我也有炮。即使无捻的哑炮剥了皮燃着火药放"出溜子"炮,也会乐不可支。苦中作乐,是童年的味道。
少年时期,适逢国遭天灾人祸,生活困难。我们兄弟相依为命,节俭度日,也没被哪个年关给挡住过不来。记得有一年春节,我们割了半斤猪肉,买了两斤大米,想过一个好年。由于不会炒肉,结果烧煳了,十分沮丧。再看着别人家肉食管饱,纵酒呕吐。那时虽不懂"朱门酒肉臭 路有冻死骨"的社会不公,其嫉愤不平,却刻骨铭心。那种记忆,虽然苦涩,也是一种年味。
及至青年,那是激情燃烧的岁月。物质仍然不丰富,可是精神却是漫溢的。每逢年节,排戏演节目,通宵达旦。演出结束,或围着树蔸子烤火吹牛,或躲在角落里浴着爱火偷情,度过别样的除夕。那气氛,那情调,是别样的年味儿。
人到中年,那是八、九十年代,国家改革了,政治解梏了,物质丰富了,我的身份也变了。当了一个小企业的领导,过年迎来送往,土产洋货也丰富起来了。有了点"酒肉臭"的味道,孩子们也有了一些些优越感,那是物质丰盛精神饱满的年味儿。
因为是除夕,为避讳,我在青海过的性命堪忧生离死别的年就不必细述。总之,年味儿对于我来说,尽管五味杂陈,但却是丰富多彩的。
今年的除夕,两个闺女两家人合为一家,共同度过除旧迎新的美好时刻。孩子们长了一岁,貌似懂事了很多,老人们年高增寿,似乎也豁达了不少。人,走出黑暗,更珍爱光明;曾经苦难,更懂得生活。总而言之,这个除夕是最有年味的除夕,也是我感觉最好的除夕。我要珍惜这些美好时光,抓住生命的尾巴,撵上时代的步伐,活出质量,活出精彩。
图|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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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秋夫,姓王名华俊,汉族,大专文化,高级经营师。1949年生于河南省淅川县,1960年因建丹江口水库曾随家人移民青海,1968年又移民湖北大柴湖。从教8年,经商35年,当过15年企业法人代表,也干过自由职业,现已退休,是钟祥市作家协会会员。著作有长篇纪实小说《甲子钩沉》和长篇小说《浮世兄弟》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