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中杰 | ​ 举起空篮（小说）

举起空篮（小说）

文|邓中杰

午饭后。菊的娘家嫂子Q，㧟着装有脏衣服的竹篮，下河洗衣服去了。菊洗涮完锅碗盆勺，就给爹妈烧洗脚水。

菊先是让爹妈泡泡脚，泡的差不多了，就亲手搓洗爹妈脚上的赃物，用剪刀刮去脚上的僵皮，也修剪了指甲，这才换上了自己买来的新袜子和新鞋。她又把爹妈扶到太阳底下晒暖儿。

菊，把父母脱下来的袜子清洗、晾晒之后，告别爹妈起身走到院子大门口时，被母亲喊住了，说：“四女啊，你这儿就走啦？”

“是啊妈。您还有事儿呀？”

“你是不是想玩你爹妈的难堪呀？”

“妈，我咋又玩您和爹的难堪啦？”

“您别揣着明白装糊涂。”父亲补充地说道。

“俺还是—装—糊—涂……”菊接住父亲的话茬，一边一个字一个字的重复着父亲说过的话，一边琢磨着爹妈话里的味道，她想着想着忽然间明白了爹妈的意思。拍着脑袋说：“您看我，光顾着高兴了，咋把这茬儿给忘到脑后勺了。”于是，她放下竹篮和提兜。要等嫂子从河里洗衣服回来。她找到嫂子平时做针线活用的竹筐，见嫂子纳的鞋垫子纳了一少半。就先是把爹妈往太阳地挪了挪，又顺着嫂子的花样针脚，继续纳起了鞋垫子。

有一年夏天，菊的大姐回娘家看爹妈。下午回家的时候，太阳的热劲儿，仍没有消减多少。于是，她就把衬衣脱下，装到提兜里提着，只穿着汗衫走路。嘴里哼着小调，时不时还跳起来，拽住个路边的树枝树叶玩耍。大姐的“所作所为”，刚好被弟妹Q看见了，尤其是Q看到大姐手提的提兜里鼓囊囊的，心里像是倒进了辣椒面，翻江倒海的难受。Q 三步并作两步，急急忙忙地赶到家。她一逼二胁公公婆婆到底给大闺女了啥东西。公婆被逼的无奈，只好给儿媳妇发誓赌咒了。Q嘟嘟囔囔了一阵子，这才算善罢甘休。

菊有三个姐姐一个哥哥。哥哥是母亲四十岁那年生的。菊，比哥哥小两岁。哥哥五岁时，爬树吃桑葚掉了下来，腿被摔断了，治好以后，走路就一瘸一拐的。二十五六岁了还没成家。爹妈无耐，就叫三闺女给Q家的哥哥换亲，这才成全了儿子的婚姻。Q过门后，丈夫护着，公婆宠着，头胎又生了个儿子，更是“母以子贵”了。老天爷是老大她就是老二。在公婆和丈夫面前蛮横不讲理，一来二去养成了“关门吃吃开门屙屙”的坏习惯。菊的四个姐妹怎样贴补娘家，Q是不过问不拦挡的，可四姐妹是不能从娘家拿走一针一线的。

“爹、妈，您二老可千万别生我的气呀！俺一高兴，真的就给忘了。您们看啊，吃罢午饭，俺给侄娃们砸我带回来的核桃吃，我嫂子她不是也挺高兴地吗？”

“你给她娃子们砸核桃吃，她能不会高兴吗？”

“给您的亲孙子吃核桃，您二老也高兴吧？”

“俺们当然高兴了。”

“这不就对了。”

“这是两码子的事。”

“好，俺不说了。俺就等到母老虎回来了，再走。免得叫我爹和您受气。”菊，放下手里纳着的鞋垫子，走到父母跟前，又一次将爹妈往太阳地挪了挪。在挪的当间，父亲没说话，母亲埋怨地说：“人家一笑，你就当真了，啥都给忘得一干二净啦。”

又过了吃一顿饭的时间，Q㧟着洗过衣服的竹篮，走进了院子。

“嫂子，你可回来了。”

Q没有回应菊的话，把装着湿衣服的竹篮往地上一放，就急急忙忙的去厕所了。菊，连忙放下手里纳着的鞋垫子，帮着搭凉衣服。菊把湿衣服全部搭凉完了，Q这才回到院子里。

菊腼腆地走到爹妈跟前，依依不舍温情地告别了父母。

Q搬了个凳子坐下。她的二郎腿还没有翘了起来，菊就站在她的面前。右手拎着空竹篮，左手甩着空提兜儿。她两手举得高高，淡淡地对Q说：“嫂子，我回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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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网络

 作者简介：邓中杰，本科学历。1978年参军，先后从事新闻、行政、金融、企业等工作。中国金融作家协会会员、中国寓言文学研究会闪小说专业委员会会员、中国银行作家协会会员。出版《文集·山隅》《散文集·山恋》《长篇小说·山魂》，中篇小说《祖母绿》被省报连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