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味

味

贫寒是杯凛冽的酒，一饮而尽，苦下眉头，涩上心头。

今早起雾了。深深浓浓的雾，充斥在还未亮得开的天地间，挤挤嚷嚷。我斟一杯老酒，在这雾里，伴着陈年往事酸涩的味道，一饮而尽。

二十年了。离开煤厂宿舍竟也有二十年了。

凌晨四点，天还没亮，同宿舍的工人已捡起地上的铁盆洗漱去了。叮叮咚咚，铁腕瓢盆，敲得人心里生硬硬的烦。我取下还未晒干的衣服，咬咬牙，还是穿上了它。刚打开门，寒风扑面，直僵僵地打上我的身子，刺骨的寒，纠心的烈。呛了一口冬天矿岭上的风，那股子烈味卡在嗓子里，如饮烈酒，烧得人心疼。

工友端来一锅稀粥，放在破旧的木台上，劣质的油漆由于受热，发出的灼灼的刺鼻味。后窗靠着厕所，那股子异味也混杂进来，让人生呕、让人难受。那你说，这粥还喝不喝了?喝，当然喝！即使米粒廖廖，可我们仍努力地、勉强地“品”着它的清香。对我们这些矿工来说，这米味便是粮食的香水儿，它们被与我们一样辛苦劳作的农民播撒，将那份祈求脱离贫寒的饱胀情感，和着汗水，撒进四季的每个角落，让粮食生根发芽，享受谷味的裹挟、拥抱。

可不同的是，他们在地上闻味儿，而我们，在地下，在暗处，嗅着那煤矿的质朴味儿。我打着探照灯，轻按着壁，深吸一口，满鼓鼓地，心中涨满了煤味儿。那味儿是亲切的。就像你们在大太阳下走着，嗅着光的温暖味道一样，煤味儿让我们心安、满足。

我搞不懂。你们城里的文化人说，这煤烧了后会污染环境，那气吸进去了，不好。怎么会呢？我喜欢这煤味，这味是来自地下的，是最最质朴的味呀！我不怕，管你污不污染、有毒没毒，我们矿上的人，都说这味儿实实在在的，好闻！

可能，这些味是我们这些穷过、苦过的人才尝得出来的吧。

后来，我走出了矿井，在城市里打拼出了一片天地。千帆已过，繁华阅尽，终究明白，人生百味，大味无味。

其实，真正值得品的滋味，不是觥筹交错时贪享的美酒味，而是当年忍着贫寒、卧薪尝胆时品味的生活本味；不是儿女情长、冷暖自知的小味，而是破釜沉舟、披荆斩棘时尝遍的人生况味。

贫寒是杯凛冽的酒，品过才敢提着虎拳，往世上走。

插图/网络

作者简介

稻草，身为一名企业职工，爱好文学，平时喜欢写散文。愿把我的快乐，带给每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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