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来治 || 记一次伤感的拜访

记一次伤感的拜访

艺笋

2009年4月7日夜八时许，县内一位正习学古体诗的编辑文友邀我去拜访某一擅长写古体诗的名人。

至名人府上，名人问我是何方人等，以啥为生，爱写诗否，我实告姓名籍贯，并言区区山民，在某山村教山娃谋生，爱写诗，但写不好。名人问友人：“他是否在《县域经济》上登过文章？”友人称是。名人又曰：“整天教小学生，教的就那几个字词，能写好文章?”我愕然，心潮难平：你何以见得我每天接触的“就那几个字词"?真乃知己不知彼！鄙人虽不敢言读书破万卷，下笔也没神，但扪心自问还是个勤奋刻苦孜孜不倦做学问的人。几十年来，每日里晚睡早起，博览群书，背经典，抄华章，记录心灵轨迹，抒写人生感悟，经年累计，也在报刊、电台、电视台上发表拙作数十篇，名人距我并非千里之遥，怎能视而不见，怎能口吐此言？我心里像吃了苍蝇般的难受。为尊重名人，我选择沉默。

接着，名人拿出自己新写的一首七言律诗，向我和友人讲读，友人面露钦佩之情，当然在下亦洗耳恭听。凭心而论，此人古诗写得中规中矩，但稍感空洞。读毕，名人谈及他写的一篇文章里把“大块假我以文章”这句话里的“假”字写错了。我马上想到这是李白《春夜宴桃李园序》里的名句。一高兴，顿失此前心里的不快，同名人谈起古典名篇。当我说起王勃的《滕王阁序》难背，背了十几天才背会(当然是瞅空背，且时年已不惑有三)时，不防名人又来了一句：“你就是背一年，也讲不下来！”我复愕然，心底怒涛滚滚：如此“名人”！“名人”如此自负狂傲！不错，《滕王阁序》里的典故特多，极不好讲，但我为此文下了多少苦功你可知晓?你敢肯定我讲不下来?你能完整地讲下来吗?你以为你是谁？我脑海里蹦出一连串的成语来，但并不是“名人”所说的我平日里教小学生的“日月水火，山石田土……”，而是：妄自尊大、固步自封、孤芳自赏、自命不凡、夜郎自大、坐井观天、目空一切、盛气凌人……尽管词义相近，尽管重复累赘！“名人”原本在我心目中并不怎么巍峨的形象彻底颠覆坍塌了！我强控制住怒火不让发作，这“毅力"不亚于当年在重庆那个下巴上长着一颗乾坤痣的“湖南蛮子”，在那个秃顶的江浙佬面前硬不抽烟！“名人”是否理解我之心曲?未必！

又接着，“名人”又拿出一篇他给某人新出的书写的感、评之类的文章宣读。“名人”边读边自我标榜他的立意如何新颖，布局如何独特。友人连赞“切入点好”，我却不以为然。倒不是我对他已有成见，而是此类文章我司空见惯。我在报刊发表评论文章(当然更多的亦是书评)比这位“名人”多得多！他仅此一举！虽然我也不敢说我写的有多好！当然，名人有长处，我不否认，但你也不可能包打天下，样样称雄！钟灵毓秀地，龙虎随处藏，谁也别奢望自己一鸟入林，百鸟禁声！思绪纷乱时，我瞥见名人文稿中有一个别字，他在“或状景、或抒情”一句中，把“状”写成了“壮"。我静听“名人”沾沾自喜地读完，友人打手机让新出书的作者来“欣赏欣赏”——那作者也是我熟知的一位文友，那新书作者也赠送我有一本。

作者来，“名人”又将书评自我陶醉地读了一遍。当然，二位文友叫好一片，褒奖连连，并说要发表出去。我为了不误导读者，以讹传讹，也为“名人”好，遂指出了那个别字“壮”。咱聆听了人家几番训导，也该有所回报啊！谁知“名人”不领情，不认错，翻字典，查词典，口中“壮、状”不断，“动词、形容词换用”解释一片，就连二位文友也不同意他的“高见”，但“名人”仍然唯我独尊、固执己见、将错就错、死不认账！真乃商鞅在《更法》中所说的“穷巷多怪，曲学多辨”！就是让大语言学家黎锦熙、吕叔湘、朱德熙、张志公诸公来评判，正误也十分显然！再说，千古伟人毛泽东的文稿中也出现过别字，一代文豪鲁迅也说过：谁也不敢保证自己的文章中没有一句不通的句子。你看，大家们尚且如此，何况我们凡人乎?所以说，在真理面前人人平等！文章中出现错别字、用词不当、病句、修辞欠佳、逻辑混乱，本乃平常事，改了就好，何必文过饰非、欲盖弥彰、讳疾忌医、死不认错?真愿“名人”从自我崇拜的神坛上走下来！

我等三人告辞时，“名人”对要将评稿带回打印的新书的作者说：“两个状(壮)字，你愿意用哪个用哪个。”嗬！这叫啥话呀?这是通假字吗?不过也好，“名人”动摇了，不敢一头撞到南墙上，死要面子活受罪了。

出了“名人”府(实乃在县城租赁的民房)，我对约我来拜访“名人”的友人说：“今天我不该来，无端受到了几番羞辱、挖苦，这人太自负、太狂傲了，目中无人，知己不知彼，做人也太差劲了。我接触过咱县诸多文学界的前辈，如李笑白先生、蒋留计先生、杨守智老师、曲少波老师，贺年池老局长，郑永祥、郭世科老师，等等等等，这些前辈大都德高望重，德艺双馨，对我关爱有加，另眼看待，特别是闻名遐迩的剪纸艺术家笑白先生，老作家蒋留计先生，资深记者、学富五车的曲少波老师，堪称我的忘年交，没曾想到这人比我大不了几岁，臭架子不小，还出言伤人。他不就是会写几个四不像的怪体字，会写几首貌似工整、言之无物的古体诗吗？咱竹乡书法家少吗？会作诗的少吗?真不知啥叫寡廉鲜耻！”友人为“名人”辩解了一番(可能友人正在学古体诗，对“名人”太崇拜了)，当然也劝解了我一阵，最后说：“你就把此当做动力吧！”

记一次伤感的拜访。

伤感者，伤感情也！

2009年4月9日下午

【作者简介】 杨来治，笔名艺笋，1961年出生，河南省洛宁县作家协会小界分会主席，艺笋文学平台编辑。从教三十余年，练笔四十余载，在报刊、电台、电视台及网络文学平台发表诗文数百篇(首)，并多次获奖。其中，在第二届“星曜舞墨杯”六吧文学联赛中，散文《抽烟絮语》获唯一的一个二等奖；在洛阳市作家协会等单位联合举办的第一届“河洛文苑杯”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70周年征文赛中，散文《重温抗战歌》获三等奖。诗歌《小船·大党》收入上海《黄浦江诗潮》一书。2019年11月散文《致曹植》获得“当代作家(诗人)杰出文豪榜、中华文人百强榜、传世经典榜”三榜联合大赛精品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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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杨来治（河南洛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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