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节选7 野营
《风起》节选7:野营
野营是一种休闲和运动的方式,无非是找一种放松的方式。而在某些人,就是找一个出轨的借口。出轨也是违章,只是很少有警察来管这个事儿。
许晴晴把汽车钥匙递给丁刚强,转身坐到汽车副驾驶的位置上。
丁刚强也不吭声,静静地把车开出了报社大门。
车开出好远一段路程,许晴晴才说:“你今天怎么回事,是不是中邪了?居然还敢和警察斗。”
丁刚强还是不吱声。本来已经消失了的怨气,这会儿又悄悄地从他的心底升腾起来。但他不好对着许晴晴发火,毕竟她刚才使自己摆脱了尴尬的境地。他只是把汽车的音响开到最高一档,顿时车厢里飘荡起一首忧伤的二胡独奏曲。
许晴晴见丁刚强是在借此掩饰自己一脸的不高兴,也就不再批评他。许晴晴不同于任萍的就是,不是把什么事情都翻来覆去地讲几遍,凡事适可而止。这也是长期生活在一起的夫妻和偶尔相聚的情侣的最大差别。同样是参加公开选拔的考试,自己已经到任了,而他半途而废,名落孙山,那种难受的滋味是可想而知的。她想安慰他几句,但一时找不出什么合适的词儿来。
沉默了好一会,许晴晴才说:“咱们去哪里?”
丁刚强硬邦邦地回答:“不知道。”
许晴晴又问:“这两天你有什么安排吗?”
丁刚强还是生硬地回答:“我能够有什么安排?混日子呗。”
又沉默了片刻,许晴晴说:“我正好这几天还没有进入角色,有几天空闲,咱们出去走走如何?”
丁刚强这才缓过气来,说道:“这倒是个好主意,正在想找个什么方法消遣心头的闷气呢。”他把音响调到正常的音量,接着说:“去什么地方呢?我们江东省的那个名胜古迹,我们都很熟悉,再去也没有什么意思。”
许晴晴思索了一会,说道:“去你的老家看看如何?听说那里很原生态的。”
丁刚强勉强地笑了一下,说:“什么原生态,那是落后的代名词。再说了,我那老家,其实是我父母的老家,我就去过那么十几次,爷爷奶奶去世以后,再也没有去过了,房子早就送给了一个远房的伯父,留下的就是几座坟堆。我写过一篇文章,题目就叫《老家的祖屋》,最满意其中的一句话:'我们是一群没有根的孩子。’”
许晴晴说:“怎么说没有根呢,你说得也太悲观了。你家的祖屋还保护得好吗?今后可是一个文物哦。”
丁刚强被许晴晴的话逗乐了,于是说:“你既然这么高抬我,那我们就专程去拜谒一下未来的这个文物吧。说走就走,我们现在出发。两百公里路程,四五个小时就到了。”
许晴晴吃惊地说:“你是不是疯了?我什么准备也没有做,换洗的衣服都没有带。还有,我那个来了,总得准备点护舒宝什么的吧,不然会很麻烦的呢。”
“我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呢,”丁刚强好像换了个人似的,嘻嘻地说,“在路边找个小超市,随便买点不就得了。我的车上,有一套帐篷等野外露营装备,今天晚上呀,走到不愿意走了,来个山间野营,不是很浪漫的吗?”
许晴晴没有好气地说:“你们这些男人呀,什么都是凑合一下,那些小店的纸品,是我们这样的人用的吗?你也太不讲究了。算了算了,我也只好听你的,凑合一下吧。只是你,这么一拍屁股就走人,也不给家里打个招呼?我倒是无所谓,孤家寡人一个,反正老公远在香港。”
“这个好说。”丁刚强把汽车停在一边,给任萍打电话说,单位临时派他出差一趟,现在就出发,三两天就回来了。
任萍也不多问。丁刚强出差是家常便饭,她早习惯了丈夫说走就走的作风。至于是坐飞机走还是坐火车走,她从来不问,更想不到丁刚强会和许晴晴一道,开着小车回父母的老家去。
从清溪城出发,丁刚强开着汽车沿着清江河溯流而上,弯弯曲曲地行驶几十公里后,就进入了莽莽苍苍的大山之中。汽车在翠绿丛中沿着盘山公路爬行,满眼是延绵不断的山丘。开始时是一些低矮的小丘岗,渐渐变成了一座座大山。再往前行,大山连接着大山,层层碧影重叠,道路更加崎岖。按照地图上标示的距离,从清溪市到丁刚强的老家星火村,本不算十分遥远,不到二百公里,但这山路转来转去,比垂直距离多去了许多。
丁刚强指着山间正在修建高速公路的工地说:“这山路太难开了,我不敢把速度弄得太快。等明年高速公路修好了,到星火村只有两个小时的车程了。”
许晴晴只顾欣赏窗外的景色,对丁刚强的话,竟然一点反应也没有。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远处的群山开始还有些模糊的轮廓,绕过一个山头,就看不到山的踪影,车窗外全然是一片黯淡的天地。再转过一个山头,一轮弯月高高地挂在遥远的天边,似乎想要把群山唤醒,但山和树没有一点回应。
许晴晴被眼前的景色迷住了。她对丁刚强说:“停下来看看山野的月色吧。”
丁刚强顺从地减速,将车停在路边的树荫下。
抬眼看看树枝遮着的半边天际上,星星在忽闪忽闪地眨着眼睛,月光和星光辉耀下的天穹,凄清如水,朦朦胧胧。
许晴晴被眼前的景色吸引着,感慨地说:“城里怎么能够看到如此的景色哦,太美了。”
丁刚强走近她的身边,一只手搭在许晴晴的肩膀上,抚摸着被夜风吹动的秀发,说道:“一点点月光,就把你的小资情调撩动起来了哦。”
许晴晴扭转腰肢,将双手勾在丁刚强的脖子上,然后将自己的香唇印在丁刚强的脸颊上,娇滴滴地说道:“不是吗?”这个亲吻的举动,没有半点在考场上、在讲台上严肃认真的影子,更没有了领导干部的姿势规范。
丁刚强对她说:“你与白天的模样完全判若两人,难得有两副面孔。”
许晴晴说:“看来你不喜欢我这个姿态,而是喜欢那个正正经经的干部角色哦。”
丁刚强并不回答,而是拥着她,在她的脖子上不停地亲吻起来。
月光、树影、佳人,在这天地之间融成一幅精致的画卷。刚刚过去的考试,得中的欢欣,落榜的失意,已经被远远地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时值初夏,在清江河中游下游,人们已经换了单衣单裤,有了几分燥热。而山区的夜晚,清风徐徐吹来,有了丝丝凉意。
许晴晴问道:“你不是带了帐篷吗?咱们今晚别去找宾馆酒店了,在这里安营扎寨,度过一个不平常的夜晚如何?”
丁刚强又在她的嘴唇上亲了一下,拉腔拉调地回答:“吾正有此意。”
丁刚强又发动车,寻找到路边一处开阔地,一条小溪顺着树丛流下。丁刚强又说道:“此地甚好。”于是将车在溪流边停下,两人将车中带来的简易帐篷支起,再四处捡拾了许多树枝落叶,熊熊篝火即刻燃烧起来。
丁刚强从车里拿来两听啤酒、一把火腿肠和一些女人喜欢吃的小零食,两人在篝火旁坐了下来,一边吃着,一边欣赏月色下的夜空。丁刚强指点着星空,告诉许晴晴说,哪里是大熊星座,哪里是猎户星座。
许晴晴娇嗔着说,她不喜欢西方对星座的命名,按照中国的说法,叫做北斗星、牛郎星、织女星什么的,那多浪漫啊。
丁刚强只是笑笑,把她揽在怀里,两人在月光相拥着,亲吻着。
许晴晴突然说:“我想要。”
丁刚强说:“你不是要我买了护舒宝吗?”
许晴晴抱着他,撒娇道:“本应该是明天结束的,也许是老天爷特意安排的,居然提前一天结束了,是要我们在这荒山野岭之中,尽情地享受大自然赐予的欢乐,享受人性的回归吧。”
丁刚强被这话说得亢奋起来,二话没说,把许晴晴抱了起来,使劲扔在帐篷里的小花毯上。
万籁俱寂,帐篷里几乎连树枝被夜风吹拂摇曳的声响也不能听见。夜深了,这偏远的山间公路,也难得有一辆汽车通过。山山岭岭笼罩在月色之中,山山岭岭完全属于丁刚强两人的天地。帐篷外的篝火忽闪忽闪,发出红亮的火焰,帐篷内也热气腾腾,惊天动地。
经过几轮风云际会以后,许晴晴也觉得累了,她挽着丁刚强的脖子,躺在他那宽阔的胸脯上,很快进入了梦乡。
清晨,丁刚强被一阵寒风吹醒。真是天有不测风云,山间下起了大雨,早已淋息了帐篷外的篝火,他们竟然也不知道。
丁刚强叫醒许晴晴:“下雨了,快起来。”
许晴晴揉着惺忪睡眼说:“怎么会下雨呢?”
丁刚强嘻嘻笑道:“我哪里知道怎么会下雨啊,山区的天气,就是这样的。”他又说。“你要简单点收拾一下,原来以为可以到小溪里洗个脸或擦个澡,看来全部得免了,找个宾馆再说吧。”
许晴晴只好赶紧穿了衣裤。两人匆匆忙忙收起了帐篷,很狼狈地钻进车里,像逃跑一样将汽车驶上公路。
雨小了许多,透过车窗的雨刮器看见窗外,一团一团的雾气滚滚而来,汽车沿着盘旋的山路,在朦朦胧胧莽莽苍苍之间慢慢滑行。
不知道绕过了多少个山头,汽车来到一片狭窄的谷地,路的前方亮起了一面鲜艳的红旗。
丁刚强大声说道:“糟了,出事了。”凭借自己多年的经验,他估计是遇到了泥石流。果然不出所料,扬着小红旗的养路工人告诉他,泥石流造成了山体滑坡,汽车肯定过不去了,必须绕道行驶。
许晴晴没有见过如此的场面,惊恐地问道:“这该怎么办?”
养路工人说:“掉头行驶二十公里,转到邻省的边边上绕个圈,就可以回到这条路上来。”
许晴晴觉得好奇了,再问道:“还要到另外一个省去?”
丁刚强安慰她说:“别紧张,不就是多走二三十公里罢了。”他一边掉转车头,一边告诉她,这里是两省交界的山区,边界不是一条直线,常有“插花”的地段,公路一会儿在江东,一会儿进入了邻省,等一会儿又绕回来了。
许晴晴觉得很新奇,诙谐地说:“看来我们是跨省旅游了。”
走了一段回头路,雨雾渐渐散去,远处的山野又重现了青翠的姿态,竹林、松林和一丛一丛的山花,在汽车两旁闪过,他们很快就到达了邻省的地界。
许晴晴觉得很新奇,要丁刚强把车速降低,她要看看邻省与江东有什么区别。
丁刚强觉得好笑,抓着她的酥手说:“山也还是那座山,河也还是那条河。一样的天,一样的地。”
许晴晴反过来使劲地抓了他的手,回敬道:“就你贫嘴。”
转过一个路口,几个农民模样的汉子在公路中间竖了一个路障,堵住了丁刚强的出路。
作者在去日本的邮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