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志宏：奶奶的野玫瑰花

导读

那日的午后，奶奶的院子里有很多很多的野玫瑰花，满院的花香气，隔着好远好远都能闻得到……

奶奶的野玫瑰花

作者：祖志宏

1

我们农村人一直都很擅长充分的利用土地资源。我还是小孩子的时候，在我们的村，有很多人家的院子里都种花、种树。那时候，我的年龄小，还不懂欣赏树的美，自认为树都长得丑，哪儿有花好看呢？

在我记忆里，村里人在院子里种的最多的是月季，它是花中皇后，在花族里有着显赫的地位，很多人家里都有。

尽管月季长得很娇艳，却不是我当时的最爱。在我眼里，就算是牡丹花也比不上奶奶家院子里的野玫瑰花，因为它是奶奶的最爱。在我还很小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团结”了，奶奶的所爱就是我的所爱。我也是长大之后才知道，我爱的不是花，而是人。

2

每年到花开的季节，花的香气就会随风飘到奶奶家的屋子里。那个时候，奶奶和我就待在屋子里，闻着花的香气，吃着瓜子、唠着嗑。

时间久了，我忘记很多的聊天内容，唯有一样，一直记得，那就是我问奶奶什么时候将花摘下来。每当我这么问她，她都会非常警惕地对我说：你不要摘花，这些花有用处。

开始，我对她吐了吐舌头，到院子里摘下一朵就跑。那时我太调皮了，就爱给奶奶“捣乱”，她越是不让做的，我就越好奇，越想做。

3

后来，在元宵节，奶奶做了很多元宵，元宵馅也有多种，有红豆沙馅的，有糖馅的，还有花馅的。

那时，我就是个“贪吃鬼”。我把所有馅的元宵都尝了一遍，吃到花馅时，我的舌头马上就被花的清香俘虏了。我怎么形容这个味道呢？它有着花的清香，不似糖馅的甜腻，也不似豆沙馅的给人以饱腹感……不知怎么说，就是吃完一个还想再吃很多。

我急急地问奶奶：“奶奶，奶奶，这是什么馅的，太好吃了！我还要吃。”

奶奶看着我滑稽的样子，笑着说：“这就是你经常摘的野玫瑰花馅的呀。”

我接着问：“真的吗？可是我没有看到花呀。”说着我又咬开一个元宵，让奶奶看里面有没有花。

奶奶听了笑着说：“傻孩子，我把花捣碎了，捣成花泥了。”

这时，我才恍然大悟：怪不得奶奶不舍得我摘她的花。我还以为奶奶爱花多过于我呢！

4

在以后很多年里，我都不摘奶奶的花了。不但我不摘，我也不许别人摘。

奶奶喜欢打长牌，有时会约着其他老人来奶奶家里玩。每当这个时候，我就会抛弃爷爷，跑回家里，看着奶奶的花。有一次，有一个奶奶看到花开得好看，就对奶奶说：“你家院子里的花挺好。”奶奶就说：“稀罕就剪一支，拿回家栽上。”我听到后，很不满地说：“不能摘花，奶奶还得用花给我做元宵呢！”

屋里的爷爷奶奶们听了我的话，就一起笑，还有人边笑边说：“你这孙女了不得，以后当好家。”他们走后，奶奶就跟我说：“她们剪个支，不碍事的，不影响你吃元宵。”

以前不知道奶奶这是在给予，如今才知她这叫：“送人玫瑰，手有余香。”

5

奶奶没有文化，不会给我讲大道理，可是她的一言一行都能给我带来正确的人生观、价值观，比现在网上流行的鸡汤文还有效。

记得有一个下午，我已忘记是夏季还是秋季。我看到奶奶将很多野玫瑰花放在一个大大的簸萁上面，我问她这是干什么？奶奶说她在晾（晒）花，晾（晒）完了才可以捣成泥。我也没有过多关注，就记得那日的午后，奶奶的院子里有很多很多的野玫瑰花，满院的花香气，隔着好远好远都能闻得到。

奶奶回屋休息时，我们躺在炕上，我都能在她身上闻到花香。因为从小就喜欢这种花，连带着也喜欢花香，我不禁将自己的身体往奶奶身边凑了凑、又凑了凑。这时，奶奶的声音从我的头顶传来，她说：“你不嫌热啊！挨我这么紧（近）干啥？”我将脑袋埋在她的身上说：“不热不热，你身上香。”

十多年过去，我现在一想起奶奶，依然立马就觉得身边全是玫瑰花香；一看到野玫瑰花，立马就想起奶奶曾经围着它忙碌的身影……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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