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明亮 | 木工讲述的故事
木工讲述的故事
文|郭明亮
我久久地看着他,一个长相五大三粗的男人。想起那十六万块钱的事,心里平静不下来。我是写故事的人,他难道是编故事的人吗?我想确认这一切是真的吗?
他坐在我对面的椅子上,点燃一根我递给他的烟,三米外椅子上的女人是他的爱人。
他的体形可以用虎背熊腰四个字来形容,短头发,圆脸,个子一米八左右,左手胳膊上刻着一把剑,右手胳膊是一个孝字。脸上的肤色黝黑,要不是他爱人介绍,我真不会把他和搞装修的木工联系起来。
我想象中他是一个混社会的人,不是踏踏实实在工地干活的人。他找我是买些装修材料,他和我第一次见面,他家孩子和我家孩子是同学,我开家长会时见过他爱人。
“房子在哪儿?”我问。“曼哈顿。”他答。“多少钱买的?”我问。“三千四。买了好几年了,是顶账房。”他答。“我娃他爸是木工,老板没钱给工资,就给了房子。”他爱人插了一句。
关于他家房子的事我不再问了,我沉默着听他说:“也没多少钱,想简单地装修一下,每月还要还按揭贷款。”“普通人买房谁不贷款?正常的。”我笑着说。
“挣了一些,在老家盖房子了。父母在老家。”他说。我“噢”了一声,看了他胳膊上的那一个“孝”字。
他苦笑着说:“这年头活多,就是干了有些要不到钱。”我又噢了一声,他说的很现实。
他给我讲一个和他一起长大的人之间的故事:他叫鑫,在邻村,以前关系确实好,后来鑫当老板了,他是洗浴中心的老板,那些年鑫的生意很好,最鼎盛时市里有三四个分店,我们之间一直往来着。鑫花钱手很大方,要是他高兴吃饭喝酒一晚上八千一万他也不眨眼。都感到他人还不错。”
他停顿了一分钟接了一个电话,又继续说鑫的话题:鑫最后开始吸毒,我劝他,他根本不听,他还几次诱导我吸毒,我理性地控制了自己。
他的生意开始下滑,他没有戒毒,却开始计划着换老婆,鑫看上了银行的一个员工,他把所有营业款故意拿到那个银行去存,还要故意经过那一个女员工的手,几个月过去,那个女的被他征服了。遗憾的是,鑫和那个女的结婚的那天发生了一件大事,说起来像是编的,像电视剧里的情节,可我是亲眼目睹的,有一个朋友拧开彩花渲染气氛时,彩花打在鑫的右眼上,鑫的右眼睛就是那一天瞎了。”
“造孽,谁让鑫离婚。”他爱人又插了一句。他苦笑着又点燃一根烟说:“鑫确实变了,把我也坑了,鑫让我领了一帮人给他装修洗浴店,连工带料十八万。刚动工时给了两万块钱,后来一分钱也没给”。
“那你找他要啊!”我说。
“要过,起初他说紧,后来他说没有。我生气了,就找他论理,他骂我,我激动了,把他茶几掀翻了,没想到把他的财神撞到了。他叫人打我,我跑了。”“后来呢?”我看着他问。
“鑫让我赔他二十万,说把财神撞翻了,还放话要用枪灭了我。有人给我打电话,鑫每天擦他的土枪。”他一脸的无奈表情。
“后来我让他躲了起来,我说钱不要了。咱惹不起就躲吧”。木工的女人直视着我,认真地说。
“现在你装修房子问鑫要?”我说。
“鑫死了,一个月前死了。是吸毒吸死了。生意早都转让了。”他的语气中却有一种同情惋惜的成份。“他的葬礼你去了吗?”我神经兮兮地问了一句。“唉!最后一次了,我还是在鑫的灵前上了几根香,毕竟好了多年。抬着他的棺木那一刻我想到他要用枪灭了我,我又想骂他。”
我久久地看着他,一个长相五大三粗的男人。想起那十六万块钱的事,心里平静不下来。我是写故事的人,他难道是编故事的人吗?我想确认这一切是真的吗?
我问:鑫的洗浴中心叫啥名字?他答:海大洗浴。我吃了一惊,那确实是市里生意很好存在着的洗浴中心。我想他不会无聊透顶给我编一个毫无意义的故事。
室外的天黑了,他还给我讲着自己走过的路,我在思索着写他讲的故事,名字叫《木工讲来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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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郭明亮,笔名,南塬人家,陕西省渭南人,陕西省作家协会会员。生于沋河川,靠吃东坡的麦子长大成人。已步入不惑之年。漂泊于城市,认识的人多与我说话的人少。孤独寂寞了一个人经常喃喃自语。在手机里写说说和娱乐小说。一个专写平凡人故事的平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