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天衡:寂寞尽头,就是灿烂

文丨韩天衡
很多人觉得搞艺术的人很光鲜,有名有利。就我个人心得来讲,搞艺术的人首先是要耐得住寂寞,有很多同学来我这,我讲跟着我学习可以的,学费我也不收的,但有一点,必须耐得住寂寞,至少5年,不算多吧?
▲ 草篆白居易丨遗爱寺丨
你今天拿篆刻刀,明天就想成为篆刻家,后天就想入西泠印社,再后天就成为大师,天下没有这样的称心事。寂寞很重要,要甘于寂寞、耐得住寂寞,冷板凳要坐10年,其实搞艺术要出大成绩10年远远不够,也许还只是个零头。
▲ 隶书论印诗丨136×68cm
我从小就喜欢艺术,回忆自己参加西泠印社的展览会是23岁,那就是我学刻印的17年以后。我参加书法展也是1963年,是我学写字的19年以后。这是一个漫长的学习过程,而这也只能称是真正的起步呢。要真正沉下心,没有真正的寂寞,对艺术的敬畏和虔诚就没有真正的艺术。
▲ 葡萄小鸟丨77x150cm
艺术绝不是炒作出来的,不是吹捧出来的,因为没有经过面壁苦修的寂寞,没有经过呕心沥血的洗炼,不可能成为真正的艺术家。搞艺术的人要有平常心,要耐得住寂寞,在此前一定要沉下去、再沉下去,把名利抛在一边,沉到底,当然艺术其实是没有底的,海有底。当寂寞走到尽头时,往往就是灿烂呈现之时。
▲ 梅花枝头春如海丨68x34cm
比如我年轻时发现印学方面的书很少,原铃印谱也都更不易得。所以我从十几岁开始,看到好印谱就做笔记。到上海博物馆、图书馆、外地图书馆及私人藏家处去读印谱及印学著作,乃至到日本、香港、新加坡,看见好的材料就记录在册。
▲ 柳林私语丨69×46cm
这期间就有很多趣事,我到天津图书馆借书看,工作人员问我想借什么书,我讲我叫不出书名字。那人很奇怪,借书却叫不出名字,以为我跟她开玩笑,我讲我叫得出名字的印谱类书都看过,我就是想要看古人讲的“要读未见之书”。于是图书管理员把我带进去,我看了内部的书目卡片,果然有两本没见过的书,一本是李叔同早年的印谱,一本是被乾隆焚毁的周亮工编的《印人传》,其实叫《印人传》是不准确的,其真正全称是《赖古堂别集印人传》。乾隆时这书已毁,嘉庆以后翻刻本亦丢三拉四,多讹误,不完整,全貌尽失。诸如,我曾读到一本《宣和印存》,经考证之后发现,有《宣和画谱》、《宣和书谱》,但世上并无《宣和印谱》,显然那本《宣和印存》是明末人伪托的,据此《辞海》原有的这个条目就给删去了。
▲ 中国梦
在这几十年当中,我前后读过四千种印谱及印学论著,并不是我要标榜什么,只是说明要耐得住寂寞,要下苦功夫,尽可能多地读书,掌握一手材料,那么你判断思考问题就会有扎实的基础。
▲ 松月双禽丨95×44cm
我的《中国印学年表》,撰写用了近50年,2014年是第3版,从1987年第1版到1994年第2版,跨度也有十几年时间,如果不是耐得住寂寞行吗?所谓“耐得住寂寞”,不是整天在那里歇着或空想,而是做学问要沉下去要做扎实,学习、实践、思考、再实践。所以不是面壁10年20年,哪有什么成就?栽树开花结果是要等待的,果农都知道桃三、李四、杏五。“梅花香自苦寒来”这话都早已讲烂了。
▲ 荷塘清趣丨132×68cm
我喜欢画荷花,一到夏天所有花都蔫了,唯有荷花在阳光越强烈处开得越好,古人总讲“亭亭玉立”、“出淤泥而不染”,却总不论及它的迎酷暑而傲放,我讲荷花有其刚毅的性格,梅花不怕冷,荷花不怕热,所以若不能吃苦、若不能耐得住寂寞,是不会有成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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