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黄诗】当年的细节,与当代的伤痛!(2021年2月26日《公 社 》)

万勿误会:“每日黄诗”的黄字,不是涉黄的黄,意思只是说,每日推送一首黄亚洲的诗作,或者是,每日推送一首黄亚洲举荐的诗作。
黄亚洲的举荐,不论人情,入得法眼即荐。“黄评”亦见仁见智,仅供参考,但相信每日均有所助益。

公 社

蓝 野

地主家的孩子,就得叫这个小名:公社
1975年,我们偷他家苦楝子树上的果子
捣烂成泥,掺进棉花丝条团起来
做成铁疙瘩一样结实的球,油亮亮的球
——油浆
我家带暗柜的楸木桌子
是五十年代分浮财时,从公社爷爷家扛回来的
母亲将它抹上一层暗红的新漆
过年了,仙逝的祖宗都要回家
在虚设的上席,端正地坐下。
只有公社家,没有摆下供桌
他蜷缩在土炕上,不知新年已至
不知地主家的儿媳、自己的娘亲已在腊月里过世
媳妇在婆婆死后,嚎哭得最为断肠
之后,被娘家人接走了。
这个辉煌的集体主义名词,蜷缩在土炕上
昏昏沉沉,不觉饥渴
我和妻子商议去看看他
关于带钱,带油粮
关于怎样让别人认为,我们不是出于可耻的怜悯
关于儿时玩伴的友谊,老去后是否需要认领
争吵了好久
后来,我们没有去
地主家的孩子公社
小我两岁,新年后就47岁了
小时候,我用油浆敲他光光的脑袋
他总是抻着长长的脖子,伸过头来
等着油浆落到头上
 黄评:诗歌用独特的事例和独特的细节说话,总是个无法抹杀的优点。这样的陌生化手法最有效也最有趣。
 尽管最后一个细节特别让人心酸。当然最为心酸的还不是在当年,而是在当下。这种时代造成的人性撕裂,至今还烙痛着人们的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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