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继明 ||【散文】舅父，天国的路好走吗？

舅父，天国的路好走吗？

1

四号，和周同宾老师告别，刚到家，飞来噩耗，老舅不在了！

这消息无异于晴天霹雳，让我顿时瘫坐在地上。

看看二位老人，同年生人，都81岁，同生社旗，一个大方营，一个万营，一个首届鲁迅文学奖获得者，一个首届"七一勋章"获得者；一个是文坛巨匠，一个是国家铁扦保皇派，马列的忠实信徒，一个是师生情，一个是亲舅，亲舅如父，值得我倾一百二十分虔诚之心，去认真是祭奠一番。

古语讲， 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我老舅对俺家，何止是滴水之恩，简直是奔流、洪峰了，真可谓:重于泰山。

2

在我生下不久，父亲便不幸离世，那时大哥八岁，姐姐五岁，我不满周岁，母亲才二十八岁。

正值"一两八，吃食堂"，我会走了，却饿得走不动，站哪儿站直歪，只有躺哪儿；会说话，只会说两字：“饿，饭！”外人送号"旱上闹，晚上嚎，勺子有眼饥饱痨"。

因饿生病，肚子撑胀八天八夜，茶水未进，却没有饿死，硬是死里逃生，活过来了。

年少时体弱多病，到老景却身体倍棒，吃麻麻香。

瞎子算命打卦，说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至今我也没弄明白，我的福究竟在哪里？

也许目前这种:三吃一睡，啥活不干，一年365天，都是星期日，就是幸福吗？

3

过了吃食堂，仍然生活紧张。

那年月，凭工分吃饭，就我妈一个女劳力，成年是缺粮户，我们姊妹仨上学也需要钱，不说花钱，光烧柴都是个问题。

那时，舅父在南阳油脂化工厂上班，厂内榨棉油，剩下的边角料一一棉籽壳儿，烧锅用风箱一吹，呼呼火苗，这可解决了大问题。

在我印象中，几乎有十年，每年必拉500斤花秄壳烧锅。

过节，有钱人叫过年，没钱人叫过难。

每逢放假，舅父先到俺家，问就缺什么，少什么。十数二十元留下，是常有的事(那时工资只三十八元)。

同时，还从车子上，拎下一个猪头，猪头二折一。这东西既省钱又实惠，一个肥漉漉的年，全寄托在猪头上。

4

那时节，农村孩子都提倡上学，我哥刚跨入初中门槛，可就辍学了，姐姐勉强读到初中毕业，也辍学了。

哪有钱供着上学啊，就我幸运，上到高中。

高中毕业吋，哥哥已将近三十，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方圆十里八村，大闺女不少，说十个，黄汤九个，一个没成。

我舅父急了，再不采取措施，眼看哥的年龄要过时了。

当时舅已调环城公社，任武装部干士。那几年，城里不断招工，舅以一个小干士身份，硬是将我哥以城市户口，招进煤矿。

正式工啊，那还得了，娶我嫂子没动一枪一刀，分文不拿，把人光光彩彩接到屋，叫门上那些光杆子们，眼气得要死！

5

到我二十七八，也成天和老姑娘见面，就是说不成。

舅父又慌了，先是给我介绍姨表亲，又给我介绍油田的"倒插门"，好容易街上这一家有几成，告诉我:无论她们提出什么条件，你只管答应，怕什么，有老舅在哩，我就是你的主心骨，顶梁柱，有老舅站在身后，不叫你做一分钱难！

到谈婚论嫁，人家提出买辆自行车，条件不高，东方、飞鹰，只要是自行车都行。

我吹大话，仗着老舅有本事，飞鸽、永久，手到拿来。

这可叫老舅做了难，能买不能买？能买，那得提前交待供销社，弄来票才能推车。

说立马办到，不可能！

6

老舅有办法，顶头上司向部长，新买一辆永久车，和老领导商量，领导哈哈一笑，同意。

可部长夫人不同意，说是央人托己，花很多钱才买的。老舅说，你花钱多，我再还你一个新永久车。后来真的买个飞鹰自行车送去，才算了事。

到最后一关，彩礼六百元，我亲朋借遍，也凑不够，找着老舅。

老舅刚办了事，手里也没钱，外甥既然来了，不能让我空手而归。老舅提笔写个纸条，叫我上日化厂找陈明太，取回一百元。

有这一百垫底，婚礼才如期进行。

农村待客用啥最省钱？猪头！

光猪头就能拈兑六个菜，老舅送来12个猪头，客待的排场，那钱都省到家了。

7

可以这样说，我和老大混到现在，两家出了四个研究生，一个博土。

如今在南阳三处房子，一部小车，日子都过得风声水起，这些成绩的取得，没有老舅当年的鼎力相助，只能是天方夜潭、空中楼阁，完全是不可能的！

老舅为人一世，忠厚大度，谦和礼让，左右逢源。

对长辈，躬顺孝道，外婆外爷，在他和妗子的精心护理下，都活至八十多岁，寿终正寢，均享以厚葬大礼；

对儿女，以至诚至孝至善教人，大女儿小红，为了二老，房子和父母挨门，仨老表不在家，早晚也好有个照应，足见其仁；

大老表小太，大学毕业，先就职于燃气公司，后自立门户，创办公司，由于给国家贡献大，目前享受正处级待遇；

二老表小阳，部队转业，就职于中建七局，任保卫科长，正科级；

三老表小辉，大学毕业，也在七局，高级工程师，正科级；

仨老表混到如此地步，都是人家努力的结果，老舅没利用一次职务之便。

8

在舅父病重这几年，医疗费达几百万，表妹和仨老表，竭尽全力，医治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他们的所做所为，充分体现了一个字:孝，忠孝传家，此乃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需大力弘扬。

从另一个方面讲，中国有句古话：妮好不如客好，娃好不如媳妇好，没有王贤弟和三位弟妹的全力支持，这些成绩只能是空想、妄想！

感谢四表弟和四妹子的至诚至孝，你们不仅尽到了自己的责任，同时又塑造出社会孝道的楷模，我做为外甥，受舅父涌泉之恩，至今未报，我感到万分的惭愧和痛楚！

我慈祥善良的舅父，因年老多病，经多方、多次医治无效，不幸于2021年7月3日凌时27分，撒手人寰，与世长辞。

老人家带看对儿女的无限牵挂，带着对父老乡亲的深切绻恋，永远离开了我们，享年81岁。

9

外甥瞻仰舅父的遗容，道一声珍重，道一声珍重！

天国，是个美好的地方，到处金碧辉煌，遍地奇花异草，星星布成银河，彩虹架作飞桥。

山亦清幽，水亦清幽，经年不变清幽境；

云悠自在，鸟悠自在，此处当修自在身。

死者已矣，生者安息。继续沿着孝道之路走回老家，有诗为证:

呱呱落地育成年，给养乾坤义理传。

鹿乳奉亲盲疾去，芦衣顺父泪珠悬。

事亲敬老当从善，跃鲤喷泉纳内贤。

跪哺羔羊思重报，人生在世孝为先。

老舅，去天国的路好走吗？到达理想的彼岸，只有一步之遥。

徐继明： 

网名山涧孤竹。自幼酷爱文学，早年曾在省地市报刊发表诗歌，散文，小说多篇。

文学创作，是一项艰苦的劳动，并非发家致富的工具，也曾迷惘过，辍笔三十多年，近年开始写作，以楹联为主，兼搞诗歌，写小说是最近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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