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学成才：挣脱学院藩篱的狂妄与苦涩

​​自学是可以成才的，这毋庸置疑。但如何才算成才呢，有没有一个可度量的标准？

这是一个非常令人困惑的问题。

在当下社会，一切均以金钱为量化标准。如果你的才华能换来大笔的钞票，大家当然认为你是个自学成才的大英雄。否则，在旁人眼中，你只不过是个自作多情的笑料。才华，尤其是自学而得的才华，是无法支撑起这个世界对你的尊重。

人们总是会为那不多的几个自学成才者的故事津津乐道，却不知道在这背后，更多人面对的是痛苦挣扎。先不要说自学成才之路本来就异常艰难，大多数人不得不中道而止。就是那少数几个能将个人文化修行提升到一定高度者，也是完全无法与拥有光鲜文凭科班生一较高低。从自学成才到功成名就，付出的努力要比科班生多许多倍。

亨利·卢梭自画像

自学成才虽然偶尔能成为一个动听的神话，但主流社会大多数时候并不接纳自学成才的。你说你是自学成才者，拿什么来证明？谁会理会呢？拥有光鲜学院背景者不管有没真才实学，至少还能甩出张文凭来混饭吃。自学成才者呢，如果没有金钱和地位支撑，你的才华是一文不值。

不能否认，这个世界并不缺乏自学成才的成功者。可事实上，这个社会为自学成才都提供的生存空间太过窄小。如果只是有那么点点所谓的才华，而缺少卓越的求生能力，基本上是找不到拓展空间的。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什么成功捷径，那一定是学院科班之路。即使这条路无法帮助平庸的你走向辉煌，至少也可混个人模狗样。而自学成才之路，却是艰险坎坷，其间的苦难，根本就不是普通人能承受得住的，绝非天真少年想象中的那样美好。

在今天妇孺皆知的经典人物，如身价高如凡高者，在其同时代人心目中，又有几个能欣赏他那靠自学而来的才华呢？非常少吧！

让-雅克·卢梭

这个社会很奇怪，高学历的平庸者，即便平生毫无建树，也不会有人对其提出责难。而在面对自学成才的求索者时，如果对方还没有达到世俗社会认可的成功，就会倾泻无尽的冷嘲热讽，说什么自不量力的傻瓜。也就是说，殿堂之上的平庸者，无论其是否努力奋斗，都要比尚未成功的自学成才者更能赢得周围人尊重。

从生存法则来，自学成才者在这个社会最不具备竞争优势。这也是，对大多数人来说，如果进不了殿堂，宁愿做个庸人，也绝不会去做什么自学成才者。在一般人眼中，自学成才者无非两类人，其一是天才，其二是傻瓜。

看了以上文字，如果你还想成为自学成才者，那就得做好两手准备。除了被奉为天才的虚荣外，更大可能是被人人嘲笑的傻瓜。如果没有成为天才的自信，千万别尝试这一不归路。当然，无论你怎么努力，都是不可能成为天才的，因为那只存在神话故事中。

凡高自画像

自学成才之路之所以充满无尽的艰辛与苦涩，除了由自学所成之才无法与学院化系统训练完全对等外，还有另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来自学院派势力本能的敌视。

我们今天所生活的世俗社会系统，早已由学院派势力掌控，关键岗位由学院派代表人物掌控，制度由学院派智囊团设计。任何人要想在这个体系中混得如鱼得水甚至出人头地，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尽快通过学院派设计的认证。你说你自学成才的，无需学院派认证，掌权的学院派势力会轻易让你混得顺风顺水么？

抱着强烈功利目的来走自学成才之路，无疑只会自取灭亡，这也是许多青年人遇到困难就止步的原因。生活在世俗社会里，任何人都不可能没有半点功利益，但自学成才的真正意义却不是纯粹的世俗功利。

奥古斯特·罗丹

与之相反，学院派训练才是急功近利的，唯以对世俗利益占有为目的。正是这种功利心的驱使，让像于金富那样的学院派知识分子为了获取文凭、职称、升迁、项目经费，写论文时可以东抄西拼，或者干脆花钱找枪手代表。以叶永青为代表的学院派艺术家，为了自己的功名利益，甚至可以直接复制他人作品据为己有。像于金富、叶永青之流的行为，对一名执着于自学成才之路的人来说，是绝对无法容忍的。

那么，自学成才的真正意义是什么呢？

就拿作者自己来说，虽然完全没有接受过学院派训练，却又总是要执着于文化理想追逐。顾不上自身功底的薄弱，无论从事写作、绘画、雕塑创作，都是发自内心深处的本能冲动。接受过学院派训练的理论家和知识分子，写文章时善于东抄西摘、旁引薄征，能够熟练完成标准格式论文。而对于我来说，写作应是随感而发，将自己头脑中散乱的思绪组织成文章。虽然在为媒体写约稿时，也会去阅读相关资讯，但却不是为了摘抄，而是为了解信息、获得启示，等形成自己的思路后再下笔。如果要像学院派知识分子那样拼拼凑凑地搞写作，对我来说不仅无意义，而且还是极为痛苦的，因为那非自己所思，不是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

弗朗西斯・培根《自画像》

又如画画，学院派和民间师承制的出发点都是写生和临摹，当然还有现在非常流行的僵尸形式主义画风（按固定套路模式制作，虽不重复但极为雷同，常见为抽象和表现主义风格）。而对我来说，既不写生也不描照片，对僵尸形式主义画风同样不感兴趣。你可以说我作品太过简单，技法太过生疏，但却无法否认的是，那是只有过才能创作出来的，是真正属于自己的作品。

所以说，自学成才的真正意义在于追求自我价值实现，在于对独立人格与精神自由的追逐。如果说学院派训练是把人训练成善于熟练生产与组装的工具，那么自学成才之路就是努力让人成为自己的过程。这也是在高等教育日渐普及的今天，自学成才精神仍然如此重要的原因。即便你接受过系统的学院派训练，如果不想沦为只会标准化作业的工具，仍可以继续走这条路，努力摆脱学院教育的桎梏，去追寻真正的自我。

自学成才之路是充满艰辛与苦涩之路，你所要面对的不仅是世俗的冷嘲热讽、学院派势力设置的层层关卡，还有亲人的不理，面对生存抗争的无尽艰辛。没有那么点狂妄之心的人，又怎能坚持到最后。无疑，正是狂妄与苦涩相互交织，让自学成才精神成为对生命的最高礼赞！

作者：杜洪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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